夜很漫长,耳畔时有鸟虫的叫声。

可是纪欣什么也听不到。

她傻了,突然之前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给那个陷害自己的女人下跪,给贺东宇说尽好话,求他,苦苦哀求。

可是,婚还是要离,她的儿子还是不属于她。

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天刚破晓时,她艰难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跪的太久,她的膝盖已经木了,试着站了好几次,都又磕了下去。

单薄的衣服遮不住肉皮,膝盖破了,血从裤子上印出来,在膝盖处形成两片红色。

她扶着墙边,一点点往屋里挪。

最后的机会了,尽管她知道很渺茫,知道自己已经在深渊了,可还是想尽力伸出一只手,求得一点点的生机。

哪怕一点点。

她推开这原本属于她的家门,往里走。

走过客厅,沿着楼梯往上,再次站到了贺东宇的书房门口。

门是紧闭的,里面有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纪欣长久地盯着那一束光,希望他能照到自己身上。

可是门缝太窄,光线太短,连她的脚尖都照不到。

她轻轻扣门。

里面似有脚步声,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不得已,她只能自己动手。

门开了,纪欣看着里面的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瞳孔放大,嘴巴张开,手却一下子捂住心口,呼吸似乎瞬间停止在那处,再上不来一口气。

她本就在濒死边缘,现在又有人给她当头一棒。

她完全死了。

死的透透的。

书房内,向雪雅红着脸从贺东宇身上起身。

她羞涩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声音又轻又软:“纪欣姐?刚才……她不会生气了吧?”

贺东宇没说话,眉尖微微皱着。

向雪雅觑到他的神色,眉眼就暗了一下,但声音还是软的,也很轻。

轻到只有贺东宇能听到,“我去给纪欣姐解释,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摔倒……”

“不用,她看到又怎样,天亮就离婚了,我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纪欣的眼皮垂了下去。

她落荒而逃,从楼上一路往下奔。

太快了,脚下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她好像是上辈子,也曾这样从上面滚下来过。

当时她流了很多血,她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人,希望他能送她去医院。

可是他没有。

他赶着去陪他真正的爱人,把她一个人剩在冰冷的家里。

也是那一夜,纪欣失去了父母。

此时,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她还是一样地无助和可怜,还是一样的心碎和酸涩。

只不过,向雪雅这次不是在冰洞里卡了脚,贺东宇也不是站在他面前。

他们两人同在书房,叠坐在一处,姿势一言难尽,一看便知道是在做什么?

纪欣突然笑了起来。

自己在外面跪了一夜,而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书房里尽情地享受另一种欢愉。

她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道刚才摔到了哪里,路已经走不好了,但是仍茫然往外走。

才到大门口,就被宁剑截住了。

他也是在外面守了一夜的。

说真的,看到纪欣这样,既是做为朋友,他也觉得贺东宇有点过份了。

他请纪欣上车。

她摇头。

宁剑只能咬牙说了自己的任务:“贺总为防你今天不去法庭,让我务心守着你,带你过去。”

纪欣又笑了一下。

他果然做事最妥帖,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随宁剑上车。

路上经过一家小医院,宁剑把车停下:“下车去包扎一下伤口。”

纪欣早已心如死灰,声音都是颓败的:“不必了,我伤不伤你们贺总应该也不关心吧?”

宁剑往后看了一眼:“你带着伤去,法官难免会怀疑有家暴或其它,贺总不想事情变复杂了。”

果然周到。

纪欣跟着他下车。

医生为了不让她的伤口明显,用了最好的药。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差不多已经到了开庭的时间。

宁剑直接拉着她去法院。

法官说些什么,贺东宇的律师又说些什么,纪欣一句也没听见。

反正她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随他们说就是了。

大概对方的陈词太有力量,不到一个小时,事情就结束了。

纪欣拿到了离婚判决书,上面殷红的章,像一块血迹,染红了她的眼。

她和贺东宇八年相恋,不,应该是她的单恋,还有五年婚姻,到此戛然而止。

纪欣站在法院门口,长久地凝望着川流不息的街头。

突然觉得这若大的城市里,真的没有她落脚的地方。

她无地可去,无人可说话,更不会有人真正体会她的苦、帮她找到一条解脱的路。

若不是心尖上还挂着那么个小小的人,她都想就此结束生命。

而且希望,来生都不要再见到贺东宇,不要爱上他,更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不知何时已经淋了她一身。

湿头发跟水草一样,垂在她的脸上。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毫无目的,亦不知去向。

可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身边熟悉的东西开始变多了,她看到熟悉的路牌;看到了路牌下的灯柱。

那一根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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