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不用客气,贺氏也不是故意让出去的。”贺东宇说。
纪欣便问:“哦?那是为什么?”
他没说,目光移到离床边不远的椅子上:“既然来了,坐下慢慢说吧。”
纪欣不想坐。
她有种上当的感觉。
这人明明好好的,还能冷嘲热讽,怎么就起不了床下不了地了?
不过贺东宇已经又开口:“怎么,现在还怕我把你怎样?”
纪欣冷“哼”出声:“贺总能怎样?”
贺东宇没说话,看她的目光又深一层,里面润着一种调戏的意味。
这让纪欣上当的感觉更浓。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她还是在椅子里坐下,且找了一个话头说两家公司的事。
贺东宇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
用了心机,但凡纪欣特别想知道的,他都绕过去不谈,别的也似是而非。
只是目光,一直都定在她身上。
纪欣被他盯的不自在,可也强撑着没有表现出异常,她都佩服自己了。
过去她曾为贺东宇的目光暗喜痴狂,也曾为他的目光惊恐害怕,却从未像今天一样,可以淡定坐着,任他看。
原来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不但年龄会长,心也会长。
有些事情,就算心里还是不安,也能给自己粉上一副不动于色的面孔。
既是这样,二十分钟后,她也坐不下去了。
“公司的事谈完了,既然贺总不要感谢,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先回了。”
贺东宇起身:“不好叫纪总来看望我一趟,我送你。”
他掀被,人还没从床上下来,已经闷叫一声歪倒在床边。
纪欣都没离开椅子,就倾身过去,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他没吭声,半边身子还在床上,半边却悬空挂在床边,手臂被纪欣架着。
许久,他才压低声音,慢慢道:“没事,扶我躺回去就行。”
纪欣费了很大的力,才把他重新扶坐到床头。
而他的额头上,此时已经是大片的汗珠,连眼睛都有些发红。
“你真的没事?”纪欣着急,已经把手机拿出来,“还是打电话叫医生来看看吧。”
贺东宇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和手机,喘着气说:“没事,医生刚走,真没事。”
她看他。
心里焦急,却又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好。
纪欣尚存一丝理智,知道两人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她来看他可以,却不能替他做任何事情,任何他反对的事情,否则就是冒犯。
默了半晌,她才又开口问:“宁剑呢,他怎么不在?”
“公司有一些事,得去深城,他出差了。”
纪欣的眉头越皱越深。
除了宁剑,他身边再没旁人了。
她目光扫到桌子,看到上面一个水杯是空的,旁边还放着药丸。
床头处搭着一件衬衫,之前她没注意,此时再看,一层白色之下,压着的是一片红,正在腰际之间。
屋里也有些脏乱,一点不像过去贺东宇的居所。
他过去很有些小洁僻的,所以纪欣与他在一起时,总是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他的所有衣物都洗的干干净净,熨好烫平,放在衣柜里。
现在,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问他:“你喝水吗?”
贺东宇没说话。
她起身,拿桌上茶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反而是桌子的另一面,扔着一台电脑,带屏幕的盖都摔破了,半垂在地板上。
她拎了茶壶下去烧水。
顺手打开冰箱。
里面跟预想的一样,除了几个鸡蛋,什么也没有。
还好,旁边的柜子里有米。
她快速洗了一些,把米放进锅里蒸上。
将热水给贺东宇送上去之后,才又下来把鸡蛋煎了,做了一个简单的蛋炒饭。
水平比他好多了,既是只有鸡蛋,也炒的饭粒金黄,透着香气。
纪欣把盘子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只找到这么点东西,你先凑合着吃。”
贺东宇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话,就把眼皮垂了下去。
他伸手去拿盘子边的勺子,还未拿到,眉毛就又皱起,豆大的汗珠“啪”地滚落下来。
纪欣赶紧过去扶住他:“好了好了,你坐着别动了。”
贺东宇再次抬眸,眸光深邃难测。
纪欣不知是向他,还是向自己解释:“无论是谁,病成这样被我遇到,我都会照顾的。”
片刻,他轻轻“嗯”了一声,难得没有再出言讽刺。
纪欣也不想再说话。
她熟练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蛋炒饭往他嘴里送。
都送到了嘴边,见他没张口,忍不住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贺东宇的眼神幽深而沉静,眼珠黑如深潭。
小时候,纪欣一直认为眼珠黑的人,是简单和纯真的。
直到遇到贺东宇,她才知晓,原来黑眼珠深起来,是一种不见底的莫测,如同深渊,不能凝望,也不能试探。
她的手一顿,那个人的嘴终于张开了。
一盘炒饭吃了少半,他就不吃了,接着喝了半杯水。
纪欣完全没再呆下去的必要的,正要开口告辞,却听到贺东宇出声:“你有经验,有空的话,帮我找一个保姆吧。”
纪欣不自觉扫了眼他的屋内。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连饭都做了,就稍微帮他打扫一下,至少把这间打扫干净。
把他床上的脏衣服拿去洗衣房,又带了抹布,扫把,拖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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