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进来吗,再等水就凉了。”里面的人说。
纪欣恍然惊醒,快步走过去。
贺东宇已经把衬衫衣扣解开,正别扭地背着手往下拽衣袖。
纪欣赶紧别过脸去,把衣服快速塞到置物架上,快步出去,并且第一时间把浴室的门带上。
出来许久,她的心还在狂跳,脸也还在发热。
她已经很理性,已经极力撇开与他的关系,并且尽量远离他。
可是为什么刚才被他那样对待,她还会心跳加快,还会升起一种小女孩儿的情愫?
其实来不及追究起因和渊头,只想快速把这种躁动的情绪压下去。
她拿手摸了一下自己脸,很烫。
她快速下楼,直接用冷水往自己的脸上扑,又把窗户打开,让自己站在风口处,任外面的冷水吹透她的整个身体。
终于冷下来时,纪欣仍心有余悸。
爱过一次,家破人亡,伤筋动骨,所以她不要再爱,不要再动心了。
哪怕心里真的还藏着一个人,也要把他永远地藏在那里,藏在冰山之下,再不要翻出来。
重新回到楼上时,贺东宇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湿地耷在额前,还在往下滴水。
身上也围着一层温热的水汽,还有洗发水的清香味。
他问她:“刚去哪里了?”
纪欣回:“到楼下看看。”
他“嗯”了一声,“你也去洗个澡吧,睡的会舒服一些。”
纪欣并不想与他两两相对,便去拿衣服,也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贺东宇还在床边坐,手里拿着手机。
纪欣纳闷:“你怎么不爬下,坐着对腰不好。”
“只是外伤,没伤到骨头,坐一下没事的。”他道,眼睛没离开手机屏。
纪欣看了他一眼,发现过了这么久,他的头发竟然还在滴水。
她转身进浴室,重新拿了干毛巾出来:“再擦一擦,你家有吹风机吗?”
“应该有,你自己找找。”他伸手抓了盖在头上的毛巾,抬头看她。
那一刻,他的眸子幽黑清亮,像刚出水的葡萄,亦像一个懵懂纯净的孩子。
纪欣怔了一下,手狠狠朝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才毅然转身,去寻找吹风机。
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她心里差不多已经开始念清心咒了。
坚决不让自己有杂念,并且反复跟自己说,他是一个受伤的人,否则,就算死了,她也不会管他的。
等把贺东宇安顿好,她才吹干自己的头发。
然后跟他说:“我去下面客厅睡,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那个正在看手机的人,再次把头抬了起来。
却已是眉头紧锁:“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要打电话?”
纪欣装做无意地耸了一下肩:“没办法,话费多。”
他扯了一下嘴角,不像是笑,“纪总现在这么幽默了?”
纪欣不说话。
他说:“纪总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就算真想怎样,腰也不答应。”
这个话,还真有一秒让人破功的力量。
纪欣莫名就笑了出来,“我不担心这个,毕竟以前贺总也很讨厌我,我只是……”
“那就睡这里吧,”他打断她,“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
说完,他自己先身子一转,往床上趴去。
规规矩矩,只站了床的三分之一,剩下大半边,全给纪欣剩着。
这是冬天,既是南方暖,既是屋内有空调,可要真不盖被子在客厅睡一夜,也够难受的。
纪欣这么劝自己,然后绕过床尾,去了另一边。
贺东宇的脸趴着没动,且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没有看她。
纪欣坐在床边,脱去鞋子。
转身……
终于还是躺到了他的身边。
并不能平静,脑子里很乱,牵涉出了过去很多事情。
说来好笑,她与贺东宇结婚数年,直到离婚,两人都未同榻而眠过。
他们翻云覆雨,津液交缠,却并不相爱。
冲撞纠缠里,不过是她单恋的终结,他欲、望的发泄而已。
现在两人离婚了,没有关系了,各自放下了,反而睡到了一张床上。
纪欣的余光慢慢扫过一旁的人。
他睡着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眉眼微弯,睫毛抚过眼敛,扫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整个面部的线条,都没有白天的犀利和阴冷,反而带着一点小孩子的干净与温顺。
他的呼吸声很浅,一下一下轻轻响在耳侧,莫名就给人一种安稳和安全。
纪欣前几天都睡在医院的沙发上,晚上时不时还要被外面的响动惊醒,自然是没睡好的。
此刻躺在温暖的床上,室内亮着桔黄色的睡眠灯,身边又像装了一个助眠器,响着某人恬静的呼吸。
她的眼皮很快就发沉了,之后慢慢阖上。
许久,确定身边的人真的睡着了,贺东宇才睁开眼。
大概是真的想与他保持距离,所以他们中间隔的好远,她也只盖着被子的一角。
贺东宇先把被子给她移过去一些,之后,自己也往中间挪了一点。
她似有所感,立刻把身子翻了过去,给他一个后背。
贺东宇:“……”
这一翻,伤害挺大的。
不过比之自己从前对她,似乎又不足一提。
他坐起来,悄悄下床,拿了手机往楼下走去。
深城有太多事要处理,北城也有,宁剑这两天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他,都被他按了。
此刻他拔回去。
电话才响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小伙子暴躁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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