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那一日杨从循刚刚散学回房,在卧房小院中正撞见坐立不安的杨四:“杨四你这是为何?陆大舌头他到底有何事要寻胡三相助?”

“哎呀,我的少爷,大事不好了。”

见是杨从循动问,杨四他连比带划,将整件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从头到尾细细得说了。

原来那一日杨四他见陆大舌头不胜酒力醉倒,就急急忙忙得将桌上剩下菜肴用油纸一包,拿回来讨好杨从循。

之后四他果真如愿以偿,从杨从循那里得到一块碎银子,拿去买些滋味上佳的酒肉回来打牙祭。

这时却出了一个令杨四他始料未及的变故:往常只要在杨从循房中一拆开下酒菜外面包裹的荷叶油纸,不出片刻小狐狸胡三就会甩着他那条大红尾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然而那一天,杨四和杨从循在房里足足等了胡三大半天,直到掌灯时分,胡三他也没有来,也不知这位小狐仙到底干什么去了。

见胡三迟迟未至,杨从循他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伸手取过几张荷叶将将酱肘子原样包好,之后与杨四一道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填了填肚子,就打水洗漱,准备卧床休息了。

被那个喷香的酱肘子馋了一白天的杨四见状只好偷偷咽了一口馋涎,冲着杨从循行礼,转身带上了房门,撇着嘴回自己住的下人房歇宿。

走着走着,杨四他突然一拍脑门,道一声:“不好!”。

整个下午,杨四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老齐家秘制酱肘子上面,把伙房里酒醉不醒的陆大舌头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原本杨四是打算吃完杨从循犒赏的酒肉之后再赶回伙房叫醒陆大舌头,免得耽误其为书院众人准备晚饭。

哪承想这事情一耽搁就到这时节,此时陆大舌头他就算仍未睡醒,也会被前来伙房取食盒的夫役叫醒。

在杨四想来,耽误了做晚饭的陆大舌头多半会被为人严苛的伍山长叫过去毫不留情得狠狠训斥,说不定还会被伍山长扣罚月例的工食银。

这件事或多或少都与他杨四有关,谁让他上午与陆大舌头一起喝酒来着?

杨四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此刻还是别去伙房撩拨那个正在气头上的陆大舌头,先耐着性子等上几日,待陆兄他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再上门赔个不是不迟。

一连几天,杨四他都未曾踏入伙房半步,这一日杨四他早晨起来打扫完马厩,又给牲畜备好了草料,一天的活就算忙得差不多了。

这时,杨四他又想起陆大舌头来了,心说都这都过去四五天了,想必陆大舌头心里的火气也该散得差不多了。

我今天何不去置办些礼物,拎上门找他陪个不是呢?这陆大舌头做饭的手艺虽说不怎来的,好歹也能蒙点荤腥解馋不是?

主意打定,杨四他转身出门,将出自己的私蓄,打了一瓶上好的白酒,兴冲冲得提到伙房来寻陆大舌头了。

谁知,杨四他却未能在伙房找到平日多半在此的陆大舌头。

见自己竟然扑了个空,杨四他赶紧去寻那个每日负责往学堂送饭的杂役询问陆大舌头的去向。

杨四他从那个杂役口中得知,这几日陆大舌头他每天忙忙火火得做完早饭后,就赶紧收拾整理伙房,之后就急匆匆得离开书院不知去向。

一直得等到日头偏西,陆大舌头他才会得急急忙忙得赶回来做晚饭。

得亏陆伙夫他做饭的手艺虽然不高,这做饭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总算是抢在书院散晚学前做得了晚饭,没耽误书院师生用餐,不然严苛的伍山长多半又要怪罪下来。

见那夫役也不知陆大舌头的去向,杨四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陆大舌头所住的下人小院,看能不能从陆氏口中问出他的去向。

谁知杨四他才刚敲了几下门板,就听门后脚步声响,显然是房内正有人急匆匆得赶来应门。

只听门板“吱呀”一响,左半扇门扉向后轻轻一启,门板后面露出那哭得两眼通红的陆氏。

一见门口站得居然是杨四,那陆氏猛得一呆:“杨四哥,怎会是你?”

还没等杨四他开口表明来意,对面的陆氏猛得一拍巴掌,一下子拉开了屋门:“四哥快些请进,谢天谢地,我那家口子总算是有救了,四哥您快些去救救陆大舌头他吧!”

这下轮到杨四他发呆了:“陆大嫂你这是何意?陆大哥他到底怎么了?”

见杨四出声询问,陆氏她脸上顿时一红,扶着门支支吾吾了半晌,这才双手掩面:“唉,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你陆大哥他在外边……哎,真是羞死个人!”

原来那一日陆大舌头他因为在伙房酒醉不醒,一下子就耽误了做书院师生的晚饭。

因此事大发雷霆的伍山长不但派人将陆大舌头叫过去劈头盖脸得训斥一顿,还扣了他半个月的工食银子。

被山长扣了月银的陆大舌头心中自是一万个不如意,晚上回到家后,又因一些琐事和自己媳妇大吵了一架,当晚就卷起铺盖,一个人搬去伙房睡了。

等陆氏第二天起床之后,这腹内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心说这夫妻间没有隔夜之仇,夫君他挣钱养家不易,如今又被山长扣了月银,正是怄气窝火之时,我也该多多迁就体谅他才是。

于是陆氏就动身去伙房去寻那陆大舌头,准备向陆大舌头低头服软,请他搬回家去住。

结果陆氏赶到伙房时,却发现门板上一对铁将军把门,陆大舌头他居然一早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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