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他不是已经死了一年了?”

荼蘼也说得很大声,是故意说给那些正竖着耳朵的人听的。

只要这几个人听得到,很快整个江湖都会知道了。

她不过是想用这些人替她给燕三郎带个话,想要命,就再也别回永安巷。

“是,整个永安巷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燕三郎?”

“说出来你都不信,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天元说着,又晃晃悠悠地倒上了一碗酒,“昨夜我去山神庙收份例的时候,正好撞见那帮小王八蛋们鬼鬼祟祟地出去,我就悄悄地跟在后面,想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名堂,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们居然跑到了乱葬岗里去挖坟,刚挖了一半,就有一个影子噌的一声从棺材里蹦了出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坟上的牌位,写得就是燕三郎。”

“燕三郎的坟里,埋的就一定是燕三郎?”

天元已有些被绕晕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我现在挖个坑把你塞进去,再立上个黄金屋的牌位,你说这死的人,到底是你,还是黄金屋?”

“都不是。”

天元的脸色黯淡下来,他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玩笑,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而别人永远不可以威胁到他,

“死的会是你。”

听到这样的话,黄金屋却是满面愁云,他在替天元发愁。

如果换做从前,那这孩子不管说什么样的狠话都至少还能有五分作数的,可他根本不知道今日面对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燕三郎是在永安巷里长大的。”黄金屋打断了天元的话,他在替他打着圆场,帮他做着解释,“我们都见过他,再见到他也一定认得出他。”

“认得出他?”

荼蘼反问,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那夜的李管家,怕是已让他此生难忘,他怎么还好意思说得出这样的话?

放眼整个永安巷,燕三郎化名千面郎君在他们眼前晃了至少一年,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出任何异样,一眼便能认出这样的话,他们又是哪里来得这样的自信?

“你知不知道,燕三郎这个名字重现江湖,但凡说出口就至少得值个十万两银子。”

“远远不止。”黄金屋也细细盘算了一下,“他可偷过不少的好东西。”

“看我做什么?”荼蘼注意到黄金屋落在她身上那一道猜忌的目光,“我但凡拿过他一样好东西,哪至于大清早的来蹭你这碗五文钱的馄饨面?”

“他偷东西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敢偷人,还偷到了我的头上!”

天元一拍桌子,将喝干了的酒碗一把掷在地上,又碎一个。

她此时,实在是替馄饨张心疼。

如果这种铺张浪费的事情发生在她的酒馆里,那这人一定再也没法子好好走出去。

“听起来,那些人好像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他们还小,他们不懂事!”天元的脸上已尽是痛苦,为什么这世上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他们从来只管自己吃饱穿暖,根本不知道我为了永安巷到底付出了多少!”

荼蘼已有些迟疑地看着黄金屋,她实在没有和这样难沟通的人这样对话过的经验。

“他组织那些孩子一边乞讨一边探听情报。”黄金屋趁着天元捶胸顿足的悲怆之际,悄悄凑到荼蘼的耳边解释着,“我知道的关于很多你的事儿,都是他手底下的人打听出来的。”

她已有些了解天元此刻的心情,那些孩子,是他的眼睛,眼睛跑了,人就看不见了。

不光是他,任何一个突然再也看不见的人,都会慌的。

只是,这双眼睛已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尤其是她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偷偷觊觎。

“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当然不。”天元整个人好像突然冷静下来,冷静得有些阴沉,“擒贼先擒王,捉奸要捉双,这样的道理我当然懂!我就跟着他们,看他们去哪儿,等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连锅端!”

“那可是侠盗一阵风啊。”

侠盗一阵风,是燕三郎的名号。

侠,是赞其义,而风,是叹其快。

他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你只会觉得耳畔有一阵微风吹过,身上的东西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轻功很好,脚程很快,就连荼蘼也自愧不如。

所以天元说自己一直跟踪他,这实在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燕三郎又怎样,江湖上这些耍把式的从来牛皮吹得比天大,还不是让我跟了一整夜都丝毫没有察觉。”

“那你此时,就更不该在这儿啊?”

“要不是他们在江陵渡口改了水路……我若是也撑船去追,岂非太招摇了些?”

“你的衣服有些脏了。”

声音从他的身后传过来,他看了看这个女人,又看了看黄金屋,这两个人的衣服实在比他的要脏太多,“你们好意思说我,你们……”

可是他突然闭上了嘴,他发现这次荼蘼说话的时候,不笑了。

她也在跟他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命的事情。

天元很快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铺到桌子上,只见后背处明明白白用草木灰印着四个大字。

下不为例。

他的冷汗顺着额间的青筋迅速流下,他已瞬间觉得酒醒了十分,这四个字,有如醍醐灌顶刹那间直冲云霄,这分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虽有些桀骜,却也真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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