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旗霸占了天空,北平城再无青天白日。孙师长在宛平城大败,接到上峰命令,为保证军事实力,有序撤出北平。

红爷典当了戏园,与小妹一同前往南方避难。临行之日,红梅春终是未见清萍一面。

秦淮楼花红柳绿,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似乎对它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罢了。

李清萍住在二楼,与云瑟同处一室,虽然没什么不好,她也没有逐客之意,但清萍心里还是未免过意不去。她躺在床上,看着正在梳妆打扮的云瑟:“今天,你能不去接客吗?”

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鼻,身穿紫色旗袍的柳云瑟妩媚多姿。她轻轻擦拭北平少见的口红:“怎么?今天又想包下我?”

清萍挪了挪身子,饱含深意的浅浅一笑:“跟我走吧,我们去上海,去南京。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你又不是男人,还想娶我吗?”柳云瑟扭动身子,看着镜中自己,不由发笑。

“我!……”清萍似乎想要反驳着什么,却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

“唉。”云瑟轻叹一口气,拿上一张艳丽的手绢,便想下楼。即便还未过巳时,秦淮楼早就热闹非凡。

自从戏园子散了,师父他们都走了以后,李清萍日益懒散,不明白自己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云瑟的接纳,她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清萍见云瑟要走,猛然起身,一下从后面抱住她,搂着她的小腹,不愿让她离去:“求你了,别走。我不是给老鸨子一月的钱了吗?”

柳云瑟松开清萍的双臂,从梳妆盒里拿出一袋钱:“这些钱,你留好。等过些日子,你也今早离开吧。听说你的那个什么姐夫,归降了日本人,现在做大官了。过几天,他要在这儿犒军。”

听到姐夫二字,李清萍的厌恶感瞬间飙升,恨不得立马戳他个三百窟窿。但她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杨子书要给日本人犒军,还专门挑在风尘之地。他不是想大肆献媚求得官位晋升,还能因为什么?那日本人都是畜生之辈,虎狼之流,他们一进秦淮楼,会发什么是可想而知的!

“你必须跟我走,我这就去老鸨子那儿给你赎身!”清萍急了。

云瑟不情愿的推开她紧攥的手腕:“你放开我!”

清萍的手被甩开,神情非常疑惑:“难道你还没在这儿待够吗?”

“我很谢谢你说出这样的话,但我们这一行做久了,早就没了清白。你早晚也要嫁人为妻的,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柳云瑟此刻心里清楚,你有个做妓女的姐姐,将来哪个男人愿意娶你?

“我这一生都不会嫁人的!就我们两个相守余生,不行吗?”

“哈~”云瑟苦笑,“我不想让你成为别人嘴中的笑话。”她推开清萍,走向楼下。

今年的北平,接近年末仍不见炮竹声响,也不见吆喝年货声。街上的行人埋头急行,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的满面愁容,更怕与街上趾高气昂的日本人扯上关系。

一阵枪响传来,一群麻雀应声而飞。李清萍望向那边的天空,根据位置推断,日本兵又在四处搜捕反日青年了。她站在杨府外面,看着大门上插着的旭日旗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进那个门。

就在清萍犹豫徘徊的一刻钟,杨子书竟然自己走出府门。清萍躲在阴暗处,才避开了他的眼睛。他这是要去做什么?这个时间既不是日伪政府议政时段,也没有专车来接,这应该是他的私事了。清萍抱着疑问,悄悄跟上去。

杨子书绕过两条街,在一个极不显眼的茶水摊坐下,而他面前,早有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人落座。他毕恭毕敬的施了一个大礼:“大佐阁下,事情都安排好了,等后天一进去就可以抓人了。”

“宛平城一战伤亡不小,各部队急需休整,这是你展示对大日本帝国忠诚的大好机会。”那人用很生硬的中文讲话,一听便知道是个日本人。

杨子书更客套了,他忙给大佐倒上一碗茶水:“我杨某人向您保证,这秦淮楼的女人,个个水灵漂亮,保证让太君们大大的喜欢。”

什么?秦淮楼?清萍听到这三个字也就听不进剩下的话了。杨子书想以犒军为由,捕捉中国女人,充当日军军妓!那日本人的军营是人能去的吗?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清萍背靠在墙上,惊愕的急促喘息。

秦淮楼的夜晚如寒风中温暖的避风港,大红灯笼指引着远方的客人,迷途知返。李清萍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直奔雅座,将正在招呼客人的柳云瑟硬拉到没人的角落。

“哎!你干什么?”

清萍扔下挣扎着的云瑟:“你知道杨子书要做什么吗?你必须走!”

“你说什么呐?”清萍似乎拉扯的有些疼,云瑟揉弄着自己的手腕。

“杨子书借犒军之名,要把你们卖给日本人充当军妓!”清萍气急败坏,更多的则是担心。

“唉,就这事儿啊。”云瑟毫不在意,“那又如何,跟这儿有很大区别吗?还不都是伺候男人?”

“你想过没有,日本人是什么东西?进了他们的地盘,那还有活路吗?”清萍急得不断摇晃云瑟的肩膀。

“做我们这一行的,命都不长。我伺候过数不清男人,遭受过难以启齿的侮辱。”云瑟露出一脸看开了的表情,“但我很庆幸遇到了你,那几晚,伺候的你还舒服吗?”

见云瑟和她开玩笑,清萍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不是天兵天将,没有救所有人的能力。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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