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镇到市里的公路上,尹旭奎的就别克不紧不慢的行驶着,翁贵怡来电话催了几次了,次次都是催他回去签字变更事务所的法人,同样每次也都是吵的不欢而散,但即便这样,尹旭奎也没想过在这上面难为她,即便再不愿意,这次上满四天班,他还是选择回去。

太阳早已落了西山头,除了车灯照亮的前方一点点距离,再往远了什么都看不清,车里的收音机放着汪峰的《生来彷徨》,那一声声沙哑且带有悲怆力量的“朋友啊……”仿佛写的唱的就是自己,十年的真心,被伤的稀烂,换不来翁贵怡那个女人一个好字儿,他还真想像块石头那样滚吧,但两人之间至今也没利索的那些牵牵绊绊,让他连逃都没地儿逃。

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其实尹旭奎心里真的是彷徨且迷茫,就像车前方的黑暗,深沉沉的一大片,唯一的那些光亮,或许就来自于唐彩霞母女,可眼下离婚这事僵持不下,尹旭奎即便有心,也没胆,他怕自己和翁贵怡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会拖累那母女俩。

车到了家楼下,时间还不晚,尹旭奎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和以前一样这个时间总是黑乎乎一片,他以为翁贵怡每天还是回来的比较晚,就叹了口气上楼,谁知道等进了家门,他第一感觉就是这房子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一个家,一间房,即便是现代的公寓楼,有人住便有了人气,没人住,里边便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尹旭奎打开灯,在屋里四下照了一眼,桌子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卫生间的马桶里都长了绿毛,衣柜里翁贵怡的衣物基本上都收拾走了,只剩下自己寥寥几件飘忽着挂在那里,倒显得衣柜很宽敞。书房里翁贵怡那些会计用的工具书也都不见了踪影,于是这个家里目前似乎一本书都没了,倒是落了个干净。冰箱恒温室里,不知多久前买的面包早都发了没,蔬菜都烂出了水,往外散着一股恶心的味道。

和一般的懒散老爷们不同,习惯了做家务的尹旭奎是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家里是这么一个糟心的样子,因此他连晚饭都顾不得吃,打了水开始逐屋仔细的洒扫擦拭,干了几个小时才算是把家收拾利索,再顶着冬天的冷风把窗户打开,才让家里这股子几乎发霉的味道散了,而尹旭奎自己则是累躺在床上,在心里把翁贵怡骂了一千八百遍。

翁贵怡当然不会回这个家来住,她觉得这就是她人生的污点和耻辱,想想这个房子她就恨尹家人恨得牙根儿痒痒,怎么可能回到这个永远也不会属于她的房子。

这一段时间,翁贵怡基本都是住在王明远那儿,早就明铺暗盖的两个人眼下是食同席寝同榻,甚至有时候翁贵怡还会带着尹小贤去王明远那儿住,尹小贤也很给力,喜欢王明远喜欢的不得了,每次一见面两人就打得火热,就差真喊人爸爸,毕竟王叔叔见了自己除了给自己买好吃的就是带自己玩,不像亲爸,天天就剩下给自己讲道理了。

尹旭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翁贵怡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翁贵怡刚和王明远完成一次生命大和谐,正互相搂着在床上温存,拿起电话看到尹旭奎三个字,心里就觉得很不耐烦。

“喂,干什么?”

尹旭奎听得出翁贵怡的语气,但是对于不在乎的人,他也不动气。

“我回来了,你要签什么字,明天找个时间,定准了,我就休息两天,没那么多时间耽误在你这事儿上。”

“明天上午跟家等着,我带文件回去。”

翁贵怡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好的心情又开始有些糟,她特别讨厌尹旭奎那冷漠的态度,即便是要离婚了,即便是恨不得尹旭奎去死,即便她此时此刻正赤身露体的依偎在王明远的额怀里,还是对尹旭奎的转变感到愤懑不已。

“怎么了?”半倚在床头的王明远感觉到了翁贵怡情绪有变。

“尹旭奎回来了,让我明天带法人变更需要的文件给他签名。”

“签就签呗,怎么感觉你情绪变化这么大。”

“想想他就发烦,你不知道,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唉,奴隶翻身得解放,奴隶主心里当然特别不舒服。”

王明远这说的是心里话,其实他早就发现,翁贵怡女强人的外表和气场下,其实掩藏这一颗贪婪、疯狂且极度自私的心,若不是自己能为她带来利益,或者说两人现在是完全利益捆绑的状态,怕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也跟尹旭奎差不多,而翁贵怡曾经不止一次当着自己面提过,说尹旭奎在她心里连条狗都不如,这十年尹旭奎对翁贵怡怎么样王明远也有所耳闻,作为男人他替尹旭奎感到不值,也有些替自己感到担忧,以翁贵怡现在的性格,如果自己将来不能让其满意,她会不会拉着他一起下大狱都难说,毕竟这个女人掌握了自己所有的违法犯罪活动,这就像一个火药桶,将来会不会在某一刻爆炸都两说。

“奴隶就不该得解放,底层就应该永远被踩在脚下。”

翁贵怡愤恨的说着,王明远却没接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他有点后悔当初干了和翁贵怡重叙旧情的事儿了。

第二天上午,尹旭奎还没起床,翁贵怡就回来了,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翁贵怡心里那愤慨的情绪又开始冒烟儿了,住了十年的房子每一个熟悉的角落没有丁点属于自己,还真是让她怒火中烧,打开卧室的门,看尹旭奎还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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