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没人前来上香,众人停止哭泣,静静陪灵,总得歇口气不是。
宅门外,悲怆呼地的锁呐早已停歇,换上了哀伤凄婉的小调,呜呜咽咽的萦绕在老叶家的每个角落,情凄意切,呜咽悲泣。
桂花树上、凉亭四周还有屋檐下挂满了纸糊的白灯笼,随风摇曳不止。
灵棚上硕大的白纱扎花洁白如雪,衬着纯黑的大大奠字越发黑的刺目,高高挂起的白色挽联在萧萧冷风中籁籁作响。
缀满白菊、黄菊的花圈围着灵棚外围摆了一圈,精致的剪花莫辨楮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添了一份凄美哀伤。
灵前供桌摆满祭品,菜肴果酒俱全,刻着金玉满堂的陶制香炉里香烛高烧,连接不断。
钱大发沉着脸看向灵棚里一溜十多个身穿孝服的小子,目光幽暗。
真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早出了五服的侄子竟正儿八经的来守孝,说不是为了钱谁信。
再瞧瞧这么大的排场,还不是银子堆出来的。
特别是在年根底下,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他们竟是置办的这么齐全,定是没少花费。
说不定要数倍的往里砸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啊~
叶大河那老东西还真舍得。
钱大发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倒象是花了他的银子是的。
与此同时,沉静肃穆的灵堂里,老崔氏也骨咕着眼珠子到处瞅,还不时的撇徶嘴。
花再多银子,人也活不过来,这不是浪费钱嘛。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刻着寿山福海油漆清亮的两尊棺木上,一动不动了。
活了几十年,就没见哪家办丧事用过这么好的棺木。
看得她都眼馋了。
死后能躺在这么贵重的寿棺里,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想到王氏,老崔氏心底直犯酸,暗戳戳的横了身边的小钱氏一眼,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一个死人有脸面。
“哎呀,这都快午时了,怎么还没见老王家的人?按理不该呀,莫不是忘了送贴子?”
尖酸刻薄的声音打破了灵堂沉静肃穆的气氛,也扰到了正低头烧纸钱的贺馨儿,她转头看去,泪眼朦胧的瞧不真切,“落花,把大白叫来,哪个敢生事直接打出去。”
“是,婢子这就去。”
老崔氏心下一紧,张了张口楞是没有发出声音,
白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保持沉默,其她人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躲在宁氏等人身后的张氏,直接缩着脖子倦着身子把自个藏了起来。
就连小钱氏、蒋氏几个也默默低头。
被个小辈无情的下了脸面,老崔氏又羞又恼,直臊得老脸通红,偏又怂得要命不敢再闹,更觉丢人,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贺馨儿瞬间泪崩。
她姥来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老人家怎么受得住。
“惠娟啊!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忍心扔下娘不管就走了啊!”
“二姑,二姑,呜呜——”
“二姐姐呀,爹和娘都来看你了——”
老王家一行人哭声震天,脚步蹒跚,从巷子口跌跌撞撞的走来,顿时哀乐悲怆,声声泣泪~
王大舅与王二舅搀扶着两眼紧闭脸色发青的老王头,冯氏与蒋氏则半搂半抱的拖着快要哭晕的老王太太,吕氏与王金铃嚎啕大哭的跟在身后,王向东夫妇及王向南兄弟们个个泪流满面。
他们的爷奶在家里已哭晕了两回,找大夫施了针才好转,就这样还要坚持着来看二姑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