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蔑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得回过头看着她,道:“虽然你看上去不大,但心思还挺缜密的。”
甚至……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具备的,雨镇的特殊环境和她的生活经历造就了现在的她,而这不过是一种无力改变的无奈,她就在这个位置、这个地方;这既是事实,又是现实。
虽然我知道如果能重新来过的话,她也不希望这样,然而现实还是会一步步让她走上同样的道路。
这些东西仿佛早就给她安排好了,所以无论多少次都没有意义;也许那些人也一样;毕竟这里太封闭,范围也太小,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在这样的基础上,事物发展的结果会无限趋近于某一个点。
就算重新来过,面前的蔑雨也不会就上一次有太大的变化——除非他们能继承上一次的记忆。
那这样想的话,这不就成了死循环了么,就像雨镇本身一样,封闭带来的必然后果,无法逃脱,虽然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一样从来都是向前走的,但它的结局却很容易猜出来,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雨镇的稳定将会继续下去;就算没有蔑雨,这里的世界仍旧不会发生改变,总有人会代替她的位置,总有人会接替她所作的工作。
却没人能记得她。
甚至她所说的大仪式也是如此——或许这是一次转机,会对雨镇甚至外面的世界产生重大影响,或许……这只是雨镇开始了它的下一次循环。
光是这样想,我就觉得这里的雨是不怀好意的。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或许你认为我很聪明?但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人就很笨?不,你错了,他们一点也不笨,就像我说的,不过是时候未到;因为没人能离开这里。”
迎着细雨,蔑雨仓促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叹了口气,摆摆手。
就算他们都是笨蛋,难道会影响他们对仪式的热诚么,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蔑雨,说不定也不会放过我。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她声音温柔地问道。
“生气?不,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在想……到时候该怎么面对他们。”说着,我下意识摸了摸背上的步枪。
虽然我经常愤愤不平,但我不是一个战争主义分子。
毕竟平静的生活虽然有时候很气人,但相比起来还是好上不少的,这更多的是心态问题吧。
就像蔑雨,如果没有这个什么烦人的仪式,就算雨镇继续封闭,她啥也不懂,也会生活得简单而快了吧。
但生活、命运之类的东西就是爱和人开玩笑,就像……它们不看着我们经受磨难,就不舒服一样。
光是这样想着,我就觉得心里面吃了干辣椒面一样堵得慌。
震荡来得如此突然,这对我们而言是灾难;天崩地裂,昏天暗地。
虽然这是形容词,但我真正的体验也没比这要好多少。
这不公平,而且总是不公平,只是这就是现实,它也不可能公平,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每个人努力做出的改变都会被周围的人所牵制、影响——这也是改变的成本,人终归不可能脱离实际,所以改变不仅困难,而且效果也时常不太明显。
就像自然界中随机排列的微观粒子,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并且均匀分布在各自的位置——哪怕粒子A想要到达十米外的地点,并且假设它有意识地朝那里移动,它经历的或许比人类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不仅是周围粒子的阻力,也有整个自然的规律作用其上,如果粒子A渐渐迷失,那么它能做的也就只有随波逐流;而它曾经想要到达的地点,终究不过黄粱一梦。
也许这个比喻有点极端,也不太恰当,但这不过是比喻而已。
我想用它来形容目前的困境,似乎还挺合适的。
一这么想,我的内心就觉得更堵了。我想吸一口微型镇定剂,但那不过是目前的状况火上浇油;已经够乱了,如果再这么乱下去……就会像漩涡一般越陷越深。
好烦,我讨厌现实,却又离不开它。
不然就是我死的时候。
这个问题确实没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我只有不停发牢骚,但又不让蔑雨发现。
虽然这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变得多好就是了。
连雨镇这么清新的大自然也无法让我稍微舒服一些……我回忆着雨镇的天空、麦田和树林,还有那片湖泊——只因为这里的世界是有限的。哪怕它的边界是不可见的,但那道无法逾越的城墙已经在我心中立起,向左向右都看不到头。
我感觉灵魂都被这结界给限制住了,自由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弥足珍贵——哪怕我说过有限的自由才是自由,但那绝不是雨镇这种“物理”上的自由。
就像家和监狱一样,虽然都能活,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蔑雨也像我、或者任何外面进来的人一样,那她肯定也忍受不了这种感觉。
这,就是光明和黑暗的区别吧;如果她见过太阳的话。
不过好消息是,至少她开始追逐太阳了,哪怕她从未见过太阳的模样。
不管是本能,还是趋光性,还是飞蛾扑火,起码她走出了这一步。
我们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回荡……渐渐,我们看到了洞口的光明,雨声也逐渐明显起来。
出了洞口,和进来时一样,天空仍然细雨不断,面前的树林充分享受着雨水的滋润,以及地上的杂草、泥土……一切都是潮湿而冰凉的,树林很厚,看不见太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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