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喷嚏。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男人幽幽睁眼,深邃的瞳眸与四周漫无边际的黑融为一体,仿若深不见底的枯井。

坐在他床边的男子觑他一眼,忍不住落井下石:“叫你不管不顾要出去,淋了雨受了寒了吧。”

男人冷眸一眯,眸中顿时涌上寒意。

那男子也不露怯,耸耸肩,拍了拍他的大腿,边笑边关心他:“你啊,就不该凡事都逞能,你还真以为自己百毒不侵,百害不入,是大罗神仙了是不是,我待会儿给你带药来,你好好养着吧。”

男人皱着眉动动唇,想来想去还是没太凌厉,只没带任何色彩,淡淡的丢了一句:“不用。”

男子被他这草草两个字噎的一顿,气急败坏的瞪他一眼,刚想说话,对上他突然直视过来的眸子,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两人对视半晌,到底是坐着的男子率先低下头来。

男子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了一声,而后果断起身,一甩袖,运气踮脚,往上轻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浓墨般的黑暗再度与无休止的静相遇,男人慢慢合上眸子,脑中不自觉的忆起了昨晚小妻子在他怀中娇娇安眠的怜人模样。

那是他在这黑暗处,唯一能寻到的温存,与慰藉,即便受寒,能见她一眼,也是不亏的。

西郊小院里,温青园已经收拾妥当,与一众人坐在桌前,安静的用着早膳。

自从相府出来以后,温青园再没穿过艳丽的衣裳,整日一身似雪素白,较好的面上只着淡妆几抹,似水似雾,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

没有傅容澈在,她更多的,是像上辈子那个受经磨难,饱经风霜后,将死时的温青园。

这辈子,也只有在傅容澈与将军府的至亲跟前,她才多多少少能寻得回以前纯真无邪的自己。

只是,上辈子的种种终究是不可磨灭的印记,是刻在心上,永生难忘的痛,饱经风霜后的冷漠淡然,形不露色,都是死死印在骨子上,永远不会消弭的。

用过早膳,温青园带了春蝉、白津和白羽一起去城中,留下的白膺、黄竹和十三娘则得了个重大的任务——仔细注意着黄玉的一举一动,还不可暴露意图。

路上,白津和白羽坐在外头赶车,温青园给的目的地是楚红楼,几人去过一回,也就轻车熟路。

从西郊去花柳巷,本可以从清户路走,无奈行至一半,遇上官府的人封路。

白羽跳下马车后一阵打听才晓得,原来是前头出了命案,无奈,几人只得绕路。

从西郊到京城,说不上太远,却也是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的,再加上他们出门不算早,这会子已经临近用午膳的时间,若是择近,他们必不可免的要从相府门口过,可温青园……

白津握着鞭子,不免挣扎犹豫。

白羽同他一起共事多年,哪里会不晓得他心中的顾虑。

只是,到底事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好,一不留神,难免惹得夫人伤怀。

等来等去,始终没等到白津开口,眼瞧着要路过择近的路口了,白羽心中也明白,白津大抵是不会开口询问的,这事儿只能他来,只是这措辞……

“择近了走吧。”

温青园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分明没有多少情绪和感情,白羽却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他以为温青园许是不知情,犹豫几瞬,小声提醒:“夫人,择近的话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