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破败老旧的公交站牌,一阵尘土飞扬,几个双手插兜,缩肩耷脑的乘客连连大骂。

“呸呸呸~尘土都进我嘴里了。”

“哎,没办法,咱们要是有小汽车,也不至于在这等公交。”

“晦气,一辆小汽车要20来万呢,那谁买得起。”

周岩背着双肩背包,边吃着嗦啦蜜边等公交,举目看着周围萧瑟的场景,喃喃:“一年中,冬天是最长的,也最是凄凉的。”

既然有假期,那周岩就打算回老家去看看,他虽然在市里生活了好几年,但总感觉很“飘“,心中浮躁,感觉无法在这座钢筋水泥构成的市里完全沉下心来。

他的根还在郊区农村,在他从小和爷爷生活的那三间土房子中。

至于他现在————

他刚刚给爷爷打了电话,爷爷听他要回去,极为开心,不过还是嘱咐他去买一些鹅蛋带回去。

他爷爷喜欢养鹅。

周岩思绪收回,用双手狠狠地搓了几把冻红的脸庞,看到远处哼哧哼哧的开来一辆公交车。

嗤~

带着很多划痕,已经严重掉漆的公交车还没完全停稳,人们便一窝蜂的蹿了上去,就如同农场里抢食吃的猪,差点要打起来。

周岩力气大,蹿的最快,三枚一元的硬币划过一道抛物线,当当当~刚刚落进收钱箱,周岩人已经蹿到了座位上坐下。

车上就空这一个座位了,就他抢到,开心!

一时间嘴里的嗦啦蜜似乎都更甜了,我有而别人没有,那就是幸福!

“小伙子,练过啊!“周岩左边靠窗的豁牙老大爷,一张嘴就剩两颗牙,连眉毛都是白白的。

老大爷笑呵呵的,他似乎从周岩身上看到了一股朝气。

“谢谢,这社会就这样,不争不抢可能永远也轮不到我。“周岩把含在嘴里的嗦啦蜜拿出来,发现已经小了一圈。

人上齐了,公交车哼哧哼哧的启动,直奔南边的“北方菜市场“。

“北方菜市场“在西部卫星城很是有名,菜品齐全,人流量大,很多蔬菜周岩都叫不上名字,每次来周岩感觉自己都能长很多见识。

天灰蒙蒙的,即使是工作日,“北方菜市场“的人流量也非常大,有的地方甚至出现“堵人“的情形。

西部卫星城人多而工作机会少,很多人是一家几口一起生活,没工作的家庭成员就负责买菜,做饭,洗衣等等。

挣钱难,花钱也极难,每个家庭的“买菜员“想买一种蔬菜,往往会南街北街的跑几个来回,就为了确定能买到一斤只便宜几毛钱的菜。

“物资匮乏啊,他们的衣服大都是黑,灰两色,白色的衣服在这里是绝不会有的,红的,绿色的也多是当成了打补丁的布。“周岩缓缓想着。

一块两平米的木板,四角安装四根两米长的木棍,顶部钉上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这就是一个摊位。

周岩之前买过鹅蛋,目光看稀奇一样随处看着,脚步却不停,径直来到了北街西侧的一颗大榕树旁,他知道这边有卖鹅蛋的。

果然,他看到一个穿灰棉袄,揣着手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奶奶在卖鹅蛋,也许是比较冷,她的脚不时的跺一跺。

“奶奶,那个卖鹅蛋的大爷呢?我记得他原来就在这一块儿卖鹅蛋啊。“周岩微微疑惑,鹅蛋要买受j过的,也就是公鹅和母鹅在一起过的,不然是孵不出小鹅来的。

“你这瓜娃子,买谁家的鹅蛋不是买哦?“老太太头发花白,如同风中的枯草,这么大冬天的还坐在冷风中卖鹅蛋,不得不说有一股凄凉感。

不过为了生活努力的也不只是她一个老人,放眼望去,不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的,都有很多驼背,白发的老人。

老太太眼睛明亮,很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的光:“你刚说的那个老家伙是我老头儿,我们的鹅蛋是一家的,他和我说过你,夸你善良。”

周岩蹲在老太太摊位前,伸手拿起一枚鹅蛋颠颠,白中微微泛青的鹅蛋个头很大,还比较重。

蛋壳呈磨砂状,这是刚下没多久的鹅蛋的状况,他轻轻闻了闻,有一股生石灰味儿,很新鲜。

“老奶奶您真能扯,那老大爷的老伴儿我见过,根本不是您。

我之所以想买那老大爷的鹅蛋,是他为人实在,他的鹅蛋都是能孵出小鹅来的,您的鹅蛋能孵出小鹅来吗?“周岩笑道。

“嘿嘿嘿。“被周岩揭穿,老奶奶也丝毫不脸红,道:“这鹅蛋确实是那老头的,只是他家里有事,先离开了。”

“那好,鹅蛋我全要了。”

“真哒?一共10颗,一颗20块钱,一共200块钱。“老奶奶连开心起来,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砸在她的头上。

“您把那铺着稻草的竹篮子也给我吧,我提着鹅蛋走。”

“那可不行,下次卖鹅蛋还要用呢!没了这竹篮子,下次就没办法装鹅蛋了。”

“多给您10块钱。”

“那…………那好吧。”

篮子是竹条编制的,里面横七竖八的扑了一些稻草,就如同鸟儿的巢,篮子上面有能提着的把手,周岩提着一篮子鹅蛋离开。

冷风呼呼的吹着,融化的雪水混合着一些枯枝败叶,脏兮兮的塑料袋,擤过鼻涕的卫生纸直接冻在了马路边,化为坚硬的冰,来往的行人,车辆不由的放缓速度。

鹅蛋已经买到,周岩提着装鹅蛋的竹篮子来到车站,他需要在众多的破车中找到最破的那一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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