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着。

郁苍与路氏应当是知道是大事了,皆面色沉重。

过了好一会子,郁姝才低声道:“阿娘,爹爹,我想...我想同临溪解除婚约。”

屋子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路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道:“不是,好端端的,明月怎的想要解除婚约呢?”

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问道:“可是今日在池家,那刘芝惜的话将你惹着了?”

“不是。”

少女莹润的眸子看着路氏,轻声道:“是女儿的缘故,我拿临溪一直是当做兄长朋友的,别无他意。”

路氏有些懵,“可是,可是明月,你与临溪的婚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再等两日,就要定婚期了,婚期定在明年你及笄后,你这...你这...”

她有些想拒绝女儿的要求。

可,这女儿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她如何能狠心拒绝了去?

“那爹爹呢?”

郁姝转目看向郁苍,语气干净,没有起伏。

过了好一会子,郁苍才道:“我们明月,想好了吗?”

这是准备答应了。

郁姝鼻子一酸,心里却是开始犹豫了。

如果她与池青涯解除了婚约,转头朝霍庭玉奔去,那...那如果,她与霍庭玉没有结果,亦或是二人有缘无分。

那她届时该如何自处?

不过很快,她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总不能在与池青涯有婚约的时候去勾搭霍庭玉,若是霍庭玉不应,那她好歹还有池青涯,不算太难看。

这样子的想法是不行的。

她这样想。

她还是想解除婚约,大方热烈的朝她的小公子走去。

上一世临死前的不甘和绝望,她不想再经历一遭了。

“我想好了。”

她如是说着。

郁苍看她,缓缓点头,“爹爹同意。”

少女嘴角弯了弯,眼中有些湿润。

池家不是东都的无名小辈,要解除婚约,怕是会比较麻烦。

可若让她怀着不甘就这样过一辈子,她更是不会甘心了。

她转头看向路氏。

路氏与池家刘氏是好友,她比较难做。

“让阿娘想想好不好?”

路氏看着她,无奈的笑着,“咱们明月可算是长大了,分得清兄妹之情、友情与男女之情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郁姝笑着抱着她的手臂。

三人坐在屋子里其乐融融的说着话,用着晚膳。

夜色渐浓。

瞧了瞧天色,郁姝起身来,同路氏说了两句,便提着灯笼出了院子。

长长的游廊里掠过阵阵晚风。

晚风温柔,一如那发尾沾染的月光。

少女着紫色衣裙,梳着螺髻,衣裙上还绣着海棠花。

她提着灯笼,灯笼发出的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眉眼,衬得她愈发温柔。

“那是谁?”

景春蓦的出声。

郁姝抬眼看去。

见前方游廊的拐角处站着一位少年,身姿挺拔如松,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郁姝心跳快了几分,她捏紧了提着灯笼的手柄,“霍小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

少年仍是看着她,惜字如金。

郁姝一噎,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有些奇怪他现在的样子。

他不是素来爱插科打诨?怎的现在这般严肃冷然。

“我是来这里看月光的。”

他道。

月光?

郁姝一愣,“月光不是随处可见?”

谁料少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