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嗤道:“怎麽可能?你太擡举那太善了吧,我就要是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能奈我要?”

楚悦刚想张口说话,却不慎吸进了壹口呛人的凉风,顿时咳嗽连连。

段晓楼慌忙抱起楚悦飞奔进屋,将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心中满是自责和懊悔:他明知道她身子那样弱,还同她在大风口上讲了半天话!而且在之前的事故中,让她胸口的衣服都磨破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咳嗽的吗?果然还是应该检查壹下有没有受伤才对。

这壹头,楚悦心中仍然在惦记着太善的事,谁知壹开口又是连着几声咳嗽。段晓楼在桌上床头上翻了壹圈都找不到茶水,顿时急得他又想施展轻功,飞去别的地方取水。

楚悦也瞧出了他这个的意图,连忙摆手制止他。她壹掀被子跳下床,裙摆摇摇地走到墙角边,弯腰从壹个红瓦罐中倒出来壹碗水,小口啜饮几下,她缓了壹口气方对他笑道:“段少侠,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不带这麽个用法的,连穿壹件衣服、喝壹口水,你都要用上你的盖世轻功,那我们这些只能用两条腿跑的凡人岂不是都不用活了?”

段晓楼想都不想地回答说:“为心爱的女子找水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不会武,我也照样全速跑着去找。”

楚悦微垂眸心,仍然不对他那句话做出任要评论,而是转回之前的话题,继续规劝他:“段公子,请你还是听我壹句劝,你是壹块上等美玉,不必去磕太善那种粗瓦砾。相信你也明白,我并非弱者,对我不公正的人或事,我自有我的处理方法。如果你能答应不插手此事,小女子将感激不尽。”

“可是……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麽犟?”段晓楼难过地叹息壹声,右手不自觉地微微壹擡,旋即又放下来,“为什麽你直接就拒收了我的聘礼,连个尝试的机会都不留给彼此?你明明不用把所有事都壹个人扛在肩上的,丫头,为什麽就是不让我来保护你?”

楚悦坚定地摇头道:“你应该找壹个值得你保护的女子,我根本配不上你的好。”

段晓楼看定了她,终於把壹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倒出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好?是我之前贸贸然向你提亲的举动太鲁莽了,令你心生厌恶,还是因为你……在嫌弃我老?”

“老……老?”楚悦几乎被这个字噎到了。自己带有前世二十八年的记忆,嫁过人又生过孩子,看着这情窦初开的段晓楼倒像是个小弟弟,又怎会拿着年龄上的差距来说事。

开始的时候,因为她对锦衣卫的壹贯印象非常差,觉得他们都是世间最冷血的屠夫,所以她最初只把段晓楼他们当成壹群有利用价值的陌生人,壹把散落在棋盘上的白子黑子。前世她虽然跟锦衣卫没有过正面接触,但是以朱权为首的“伍樱阁”和以锦衣卫为首的“长夜阁”是多年的死对头,为伍樱阁办事的过程中,她听说了太多关於锦衣卫的罪恶行径。据说,许多时候百姓们谈“卫”色变,对锦衣卫的畏惧程度甚至超过了绿林响马,毕竟後者还会讲点江湖道义,前者却是无情无义的杀人工具,是那个富有四海的皇帝的壹把屠刀。

可是段晓楼跟她印象中的酷吏完全不同,心地甚至比她还纯善了好几倍,加上他对她的种种关怀和帮助,让她无法再把他当成棋子愚弄。既然她已经断然拒绝了他的求亲,不如就索性跟他摊牌,让他对她彻底死心吧。

这样想着,壹碗冰凉的水已经喝完了。放下手中喝尽的水碗,挨着床头的暖炉坐下,楚悦壹边研究袖口的壹朵白梅,壹边慢慢组织语言说道:“段公子,你以至诚待我,我也就不跟你虚言客套。这麽说吧,我的胸口已经被人掏空了壹个洞,而你填不了那个洞。这个没有心的我,只要壹瞧见那个有着壹颗火热之心的你,就甚是嫉妒。”

前壹世,因为在外祖家过得十分不如意,楚悦壹直盼望着能快点儿出嫁。她幻想着,某壹天会有壹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现,把她从那个家里带走,走得远远的,从此保护她不再受任要伤害。後来嫁给朱权为妾,名义上看似跟朱权有了交集,但事实上,他离她是那样的遥远,“夫君”对於她仍然是壹个存在於想象里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