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三小姐,告诉她壹定要等三小姐身子大好了再启程,路上要多停几回看看三小姐受不受得住颠簸。

楚悦摇摇头:“有道是‘庸医不如无医’,他们开的药十有八九吃了不管用,反而加重病情。汤嬷嬷你风尘仆仆的,我怎好再支使你?等回了家里,从老祖宗、各位舅舅,到表哥表姐,谁不是好大夫?就是罗府壹个扫地的小童也会唱几句汤头歌,只要呼吸到罗府的空气,我的鼻子壹定会很通畅的。”

汤嬷嬷壹想也有道理,於是笑道:“三小姐宽心吧,这壹次老太太就是让我们来接你回家的,西跨院也打扫得焕然壹新,只等三小姐入住了。”

听得了汤嬷嬷报的喜讯,楚悦未见多麽欣喜,仍是淡淡地说:“那就明日辰时出发吧。”然後转头看旁边的真珠,说,“汤嬷嬷路途辛劳,还要烦姐姐代为安排住宿和斋饭。”

真珠点头道:“那就让汤嬷嬷住在北院偏房吧,之前刘大嫂她们也是住那儿,什麽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去厨房张罗斋饭。”说着站起来走了。

楚悦望着那个长发及地的背影,心头叹息,秋苹,你是个好女子,这个灰暗的道观不是你的归宿,就算不重新嫁人生子,你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我受伤比你更深更痛,难道就壹辈子藏起来不见人吗?

见三小姐听说罗家来接她并不怎麽雀跃,汤嬷嬷不禁有些困惑。她把壹包衣裙钗饰和胭脂水粉放到桌上,笑道:“老太太知道三小姐住的道观偏僻,买不到合穿的衣裳,前壹次送来道观的都是素色的寿衣,如今三小姐大吉大利,再也穿不得那个了。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裁新衣了,老太太想到三小姐你和二小姐的身量差不多,就从二小姐那儿要来了这套衣裙,都是上个月做的新衣,二小姐统共也没穿几次。中衣、小衣和绣鞋是直接从库里取的,三小姐你试试看可穿得?”

楚悦上前取开,壹条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壹件白玉兰散花纱衣,壹套冰蚕中衣,壹套象牙绸小衣,壹双藕荷色如意纹绣鞋。

她逐寸逐寸地仔细看过了,方微笑道:“呵,二姐的品味还是那麽好,这几件衣服颜色清雅样式大方,镂空绣边的心思很巧妙,真让我爱不释手。等回到了家里,少不得要多做两个香袋谢谢她和二舅母。不知二舅母最近气色可好?最近家里的大小琐事,壹定让她很操心吧。”

汤嬷嬷很惊奇地看了楚悦两眼,在自己的印象中,三小姐可是个锯嘴的葫芦,打壹棍子出壹声,打两棍子出壹声半,今天她怎麽突然转了性子?刚刚汤嬷嬷跟三小姐壹问壹答的,三小姐多说几句话,汤嬷嬷还没注意到她讲话变得伶俐不少。现在三小姐竟然主动跟她攀谈起来,还询问二太太的近况,这可真是奇了!

半年前,三小姐住进了罗家,壹个粉雕玉琢的女娃俏生生地往那儿壹站,不要说大小姐和四小姐万万不及,就是在罗东府和罗西府被戏称为“美人花”的二小姐也被比下去了。老太太对瓷娃娃般精致的三小姐很怜惜,让三小姐早饭和午饭都在她屋里吃。下午常常有罗西府和伍府的客人来走动,有时老太太会留他们吃晚饭,就不便让三小姐陪同了,所以三小姐晚饭就在自己屋里吃厨房送的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