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嬷嬷叹壹口,沈声向老太太揭发说:“在老奴送去给三小姐的那套衣物里,穿在外面的白玉兰纱衣被四小姐放上仙人掌的尖刺也就罢了,就算是三小姐被刺破了身体,也只不过为壹时之痛,没造成什麽实际损害,伤好之後仍然是个贵重的千金闺秀。可是还有壹事,老奴尚未来得及告诉老太太,那就是那些名为‘刁山药’的痒粉全部都是撒在三小姐最贴身的象牙绸小衣和亵裤上的!老太太请你想壹想,倘若昨天我们没有发现衣服上的药粉,倘若三小姐是临上轿之前才换上的那套新衣服,那麽……她必然会在轿子上被壹阵奇痒突袭!”

说到这里,汤嬷嬷擡眼跟老太太充满讶色的凤目对视了壹下,然後摊开了自己挠痒痒挠得红肿未褪的手心,道:“这刁山药究竟有多麽难熬,这种深入骨髓的奇痒究竟有多麽痛苦,老奴的词汇贫乏,实在是形容不上来。可是,老奴这双布满老茧的粗手掌才沾了壹点点就变成这样了,而三小姐那细致的女孩儿肌肤倘若通过小衣的布料於全身都沾满了刁山药,就算她的定力再好,也必定会痒得把最贴身的衣物都脱下去!老太太哇,这次随行护卫三小姐安全的是咱府上的八名护院,壹旦他们听见了轿子里传来三小姐的哭叫声,必定会上前查看,那三小姐岂不全叫他们瞧光光了?焉还有清白的名声在?”

老太太听得心惊,哆嗦着嘴唇张了张口,想要说点儿什麽却无法组织好语言。楚悦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全身像筛糠壹般微微地颤抖,於是老太太连忙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

“老奴打小儿就跟着小姐您,原本是打算伺候您壹辈子的,可是倘若出了这样後果不堪设想的事,那因为壹时大意才铸成了大错的老奴,哪还有脸继续住在罗府呢?”汤嬷嬷伤感地对老太太说,“小姐,老奴知道你喜欢四小姐犹胜过二小姐,可是老奴觉得这壹次您真的应该睁大眼睛,辨壹回是非对错了!就算不是为了给三小姐讨壹个公道,也是为了咱罗东府的声誉着想啊!”

“此话怎讲?”老太太手下攥紧了绮罗软坐垫,双眉紧紧绞在了壹处……红姜她说的不错,倘若真出了这样的丑事,自己也不好向川芎交代!逸姐儿是川芎唯壹的根苗,如果她的清白被毁,那还不如之前就不派人她接回家呢!

楚悦眨巴了两下眼睛,在汤嬷嬷饱含着期待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回答说:“其实……也没有嬷嬷说得那麽夸张了,我只腹泻过两三次而已,後来,我在吃之前把巴豆、青豆和黄豆捡出去不吃,那样就不会肚子疼了!其实我也知道,四妹妹她只是太调皮了,这些不过都是跟我闹着玩的!”那壹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令汤嬷嬷气得想伸手掐她壹把,只听楚悦接着又说道,“老祖宗你就不要责怪四妹妹了,她的心地还是非常好的,对我也常常嘘寒问暖,关怀有加,在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全靠她接济我呢!”

“吃、吃不上饭?!”老太太的眼睛都鼓起来了,“这又是怎麽壹回事?”

汤嬷嬷壹拍脑门说:“呀呀!因为之前突然出了竹哥儿的事,老奴壹时竟把这头儿给忘得壹干二净了!老太太啊,厨房管事王启家的连续半年都不曾给三小姐的西跨院送饭,在这半年里贪墨了公中拨给三小姐的例饭银子总计约四百两,还用这笔银子在咱们府里开设了壹个地下赌坊!另外,他们还贪墨了不少下人们的公饭银子!”

老太太的眼珠子惊讶地几乎要跌出来,失声道:“王启家的?!她连续贪了半年,怎麽竟没有壹个人来告诉我?!还开了地下赌坊?!咱家可是多年之前就明令禁赌了,还写入了新家规之中!他们怎麽敢如此明目张胆!”

汤嬷嬷叹气说:“据老奴查证所知,王启家的和她侄子王小大就把赌坊设立在西跨院後面的废地窖里,他们把府中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叫去赌钱,即使对方输了之後付不出钱,他们也不怕对方赖账,只要把对方每日的公饭从众仆役的名单中剔除出去,那麽那壹份公银就归他们了。”

因为时间太仓促,汤嬷嬷根本还没腾出工夫细查这件事,所谓的“据老奴查证所知”其实全是从三小姐的嘴里听来的。不是她想抢三小姐的举报之功,而是三小姐这孩子太不济事了,总是在跟老太太汇报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实在令她非常失望,所以只好自己壹个人独撑局面,把事情的真相告知老太太。汤嬷嬷瞄了三小姐壹眼,见她垂头摆弄衣角的模样,似乎也在懊恼自己不争气,不能站出来讲壹句实话……唉,小孩子就是不能托付大事。

汤嬷嬷又说:“因为大多数的下人夜间无聊,都曾赌过至少壹两回钱,彼此都是大哥莫笑二哥,自从第壹次上了贼船之後,就有了赌博的把柄落在王启家的等人手中,他们哪里还敢跑到主子这里来告状呢?第壹次输个精光,等过两个月他们又领到不少月例银子,又会被王启家的等人诱骗去继续下赌,希望能壹把翻身,可他们哪里能翻身?那家地下赌坊就是专靠出老千来赚钱的!长此以往,下人之中不少都没了闲钱贴补家用,公饭里也没得吃,只能把主意打到主子的头上。明里开口来讨钱借钱的还好,只怕有些暗地里打什麽鬼主意的刁奴,以为家里的主子都是好糊弄的……”

老太太气得重重拍着车厢说:“好啊,真好!我这才放手当家之权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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