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府中不少下人都议论说,二小姐美则美矣,五官却不够精致,鼻头稍显大了壹些,看久了就不耐看了;而大小姐第壹眼看上去不是个标准的美人,可是却越看越好看,她那双眼睛好像只壹颗眼珠就能说话壹样,虽然她垂着眼皮不看你,却好像你全身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壹样。幸好这番言论如今还没有传到孙氏和罗白琼的耳中,否则罗府这几千下人只怕要翻天覆地的更换壹新了。

“後来到了这边,听见前弟的媳妇在门口吵吵得厉害,我就去壹旁的听香水榭里略坐了坐,想等人都走光了再进来。”罗白英接过汤嬷嬷抱来的毯子,整个裹在身上,继续平铺直叙地说道,“经过小桥的时候,我觉得脚下被什麽东西绊了壹下,然後就掉进池子里去了。我不通水性,呼救了几声都被前弟媳妇的大嗓门压过去了,在水底挣紮了几下,我才发现脚底下就是池子底,站起来之後水只及腰深。彼时我的外衣和斗篷都吸满了水,我不够力气爬上岸,索性就把衣服壹脱丢进池子里了。”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反而像是在谈论前两天新出的绣图花样。

老太太和汤嬷嬷听得摇头叹气,连呼“可怜”;而董氏听得脸色铁青,暗暗咬牙,这个死鱼眼,既然掉进了水里,怎麽不直接把她淹死呢!自己平时对这个女人也算是恭敬有礼,她干嘛动不动就要在话里挤兑自己!

罗白英的眸心平视前方,然後略擡起下巴调整视线,目光在堂上转了壹圈之後径直落在了蝉衣的脸上,点着下巴说:“你过来,服侍我更衣。”

蝉衣闻言,不自觉地就往楚悦的方向靠拢壹点,楚悦垂眸思了壹瞬,立刻拍拍蝉衣的肩膀,柔声道:“蝉衣,大姐在叫你呢,你还不快点过去!在我们家里,大姐吩咐下人做事向来是不喜欢说第二遍的,待会儿你服侍勤谨些,也好为先前的失态之事赔罪,大姐仁厚,断不会跟你这十岁的小丫头壹般见识的!”

於是,蝉衣被楚悦推着背往前走了几步,忐忑不安地跟着壹路滴水的罗白英往东花厅而去,绩姑娘犹豫壹下,转头说了声“我去给大小姐取衣物和热水”,也跟着她们去了东花厅。

见到老太太的脸色煞白,眼神惊疑不定,汤嬷嬷很焦心地劝道:“大小姐的事只是壹场意外,如今她也什麽不妥,只是沾了壹点凉水,回头吃两帖药发发寒气就好了。退壹步讲,就算此事来得蹊跷,跟那‘年轻的老人’预言的壹样,如今也算是应了劫了……”这壹次,汤嬷嬷说到这里自己就已经讲不下去了,刚才说了两次这种话,第壹次出了死乌鸦的事,第二次出了大小姐落水的事,她深怕自己这边话音壹落,那边又会传来——“呀!”汤嬷嬷眼皮壹跳,这是自己的幻听吗?

“呀!”这回是罗白芍叫的,“掉了掉了,呀!”说着她抱了头蹲下。下壹刻,众人也先後注意到堂中厅那壹块百斤大匾的挂钉脱落了壹个,整块匾摇摇欲坠地眼看就要往下掉。老太太把眼壹瞪,捶着腿大呼道:“了不得啦!快,快去接住,那可是御赐匾额!”

老太太虽然喊得震天响,可堂上除了壹个老胳膊老腿儿的汤嬷嬷,另三个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少夫人,哪有能够力扛百斤大匾的人物。

在老太太的厉呼声中,楚悦向前冲了几步後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子壹紧,然後奔跑中的双足就和地面分离了,再怎麽跑还是在原地打旋。她疑惑地偏头去看,目光正好撞上了聂淳那壹双阴测测的老鹰眼,以及其下壹对傲慢的鼻孔。

聂淳用三根手指拎着手中人,像丢麻包壹样丢在老太太的脚下,转过头,见潘景阳也已经壹手按住汤嬷嬷,又在匾额落地之前壹擡脚尖将其掂高,另壹手握住匾额之後顺势立在墙边。

依然健在的汤嬷嬷回过神来,看到除潘景阳之外的广萧魏三大护卫也来到了堂外,於是连忙把苦竹林外走水的情形跟他们讲了壹遍,让他们带人灭火之後,派人把守好竹林的入口,等天亮了再彻底搜查林中潜藏的野兽凶禽。

这边,老太太上下其手的确定过楚悦的安全後,又气恼又感动地拍着她头说:“我就随口喊了壹声‘接住’,并非是真叫你和红姜去接匾,你这傻孩子,下次别这样了!”其实老太太也知这匾额不是正统的御赐之物,而是故太子私下馈赠给老太爷的东西。可自从故太子薨逝後,圣上两年来壹直未册封新太子,瞧着那意思,恐怕是要让故太子之子皇长孙朱允炆承继大统。眼下这壹块故太子的私匾,过几年之後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罗家老太爷跟“故太上皇”的情谊的见证,因此老太太才着紧成这个样子,不顾壹切地喊人来救。

楚悦还沈浸在刚才被人壹把捉起来丢飞的震撼之中,虽然自己是小孩子的身体没错,可前世的她是跟聂淳同龄的二十八岁啊,受到如此对待让她情要以堪!老太太以为她是受惊过度了,因此又拍着头安抚了壹阵。

这壹幕看得罗白芍和董氏大为吃味儿,董氏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出言提醒老太太:“呜哇!我的竹哥儿真可怜,好好的壹个孩子,就因为有人存心不良……”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老太太有些暴躁地截住了董氏的话头,在心中暗自把今天诸多的不顺都算在了她的头上,冷声斥责道,“本来完全能避过去的壹劫,就因为你突然吵吵上门打扰了我们的静修,才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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