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宅邸里,众人皆知那西北院里的夫人是最不受宠的,连带着那出生的小姐都被冷落着。没有人知道这夫人犯了何事,除了那些个老仆人,在偶尔被人问起时也只是轻轻的叹息几声。

正值元宵佳节,府里比往常多了几分热闹,张灯结彩的,仆人们忙前忙后,各个脸上都带着笑。

除了那冷清的西北院里的,姜暖趴在窗户上,她看着远远的灯火,一身素衣,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在空空的宅院里下显得那么瘦小,长发只是随意用只木簪挽起,却仍有几缕碎发拂过脸庞,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肌肤胜雪,素衣承袭,却本身便带着一番清冷。

或许是从小习惯了这围墙里面的凄清之意,她看了半晌便转过身去。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的院子着火了”。外面突然有人喊道。

姜暖顾不及想些什么,便急着向她的母亲院子里跑去,路过池塘时,突然一双手在她背后推下,姜暖怔住了,她挣扎着掉入池塘,惊恐的看着那个推她的人,是大夫人的丫鬟,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们,无论如何,都想置她们于死地吗。

扑通一声,她掉入池底,冰冷的池水没过她的肌肤,只盏茶的工夫,水里便没了声响,丫鬟见状呼了一口气,慌忙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于池塘边上,佯装惊恐的样子,跑去了大堂。

堂前的桌上热闹之极,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老爷,二小姐不小心跌入池塘,殁了。”

没人注意到老爷的手在举杯时顿了一下,他愣了愣,不太相信,“你再说一遍?”

“回老爷,二小姐跌入池塘,等救上来时已没了气息。”

姜相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碎了,“怎会,怎会这样?暖儿,暖儿。”

林裳舒看到他这般六神无主的样子,看向那个下人,“那么大的人,你们都看不住吗?姜府养你们何用?”

“回夫人,小的失责,但我们,在池塘边发现了这封书信。”说着,那人将书信呈了上去。

林裳舒打开了那封书信,有些惊讶,随即看向姜相,“老爷莫要伤了身体,这也许是暖儿自己的选择,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才让暖儿有了这般念头。”

姜相颤抖着接过那封书信,没有错,这的确是暖儿的字迹,一字一句,他不会认错。曼殊,我对不起你。

明明热闹的元宵节,因为姜家小姐的落水而终。

坐在另一侧的姜宇微看向了林裳舒,嘴角露出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脸上仍是那副悲痛之样。

姜清言在一点点下坠,意识在一点点模糊,人在临死的时候总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她记得,那年父亲母亲大吵了一架,从此,母亲就带她在西北院里住下,父亲也很少来了,母亲也很少谈论起父亲,她记得父亲看着母亲的无奈与痛恨。

日子长了,府里总有些风言风语,连带着下人们也跟着欺侮起她们,一旦受些委屈,下人们便会加倍打骂她,她无数次的忍让只换来的是加倍的冷嘲热讽,她原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就一定会让父亲回心转意。

可直到最后,换来的是父亲对她的不满,大夫人的嘲讽,那些她平日视作姐妹却让她名誉尽毁的下场。姜清言笑了,也罢,从此,做只孤魂也罢,一幕萧然,满目疮痍,她落下的泪混成了河水,也许,她再不会遇到待她好的男子了。

牧之哥哥,暖儿遇不到你了。随着这一念想的结束,姜清言随着河水沉入了池底,再没了声息,而池面任存着她母亲一声声撕裂呼喊,声泪俱下-------------

谁也不知道,那池塘却发生了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