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广州星光依旧璀璨,一夜无眠,成大军再次穿梭在距离学校几百米之间的这条窄巷时,一种莫名的生疏感就油然而生了。这条路他早出晚归的游走了十二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附近的店铺,租住户他闭着眼睛都格外的清楚。

晨风的吹拂下,爽朗而又幽静,在叽叽喳喳的小鸟鸣啭声中,早市的餐点摊子总是格外的受到奔波于此,长居于此的住户以及漂泊不定的游子的青睐。他照例的挥手或是点头同熟识的家长或是摊位的主人打着招呼。

他突然想到“高姿态”这个词语。走起路来总会昂首挺胸的目光平视。甘河子村小并不是私塾,村小的先生从他们打小的时候就教育他站如松坐如钟......先生的话似乎就一直萦绕在耳畔。

“肠粉喽......糯米鸡!”身旁一闪而过的嘈杂以及叫嚷声不绝于耳,蒸汽腾腾的铺位间不锈钢的蒸梯上总会围拢着一个个探着脑袋等待新鲜的即将盛装进餐盒里的美味可口的粤式茶点。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在雾腾腾的等候的摊前队伍里,女儿成恪妍不知何时已经涌入了等候着的长龙里了。她是一名四年级的学生,自打父亲成老三去世后就接到了身边一直陪伴着他。

成恪妍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一侧不远处的路中间父亲成大军在驻足凝望着她。她肤色黝黑,也为此埋怨过,其实最该埋怨的当属广州这撩人的大日头了。成恪妍打二年级始就自行上学了,距离学校两公里左右十多分钟的距离,风里来雨里去的,成大军从没再过问过她上学的事情。只是偶然间的心血来潮才会同其他的同事一道骑车送孩子一程。管送不管接,管接不管送。一忙起来十天半月的就连这少得可怜的单程也都没有了。

她一头乌黑的秀发,扎着马尾辫儿,总是一身绿蓝相间的校服红领巾佩戴得笔挺。许是继承了妈妈安贝贝的良好基因吧,面容姣好俊秀。但日头晒黑了她的皮肤。

莫名的,成大军的鼻子就酸了。他突然深深的意识到,最亲爱的宝贝女儿他还来不及疼爱就已经长大成人。

“成老师好!”过往的行人以及早起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经过于此。有的急匆匆的顺着狭窄的水泥路直奔而去,有的许是已经放下了书包,兴致勃勃的背道而驰。对于稚嫩的学生而言,这条狭长的小道许是美好童年最风雨飘摇的印记。

成大军依次穿梭过来来往往的人群,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熟悉的大门前。偌大的操场瞬间就豁然开朗般的涌现在眼前了。大门是敞开着的,主管卫生以及晚上兼职门卫的老头并没有向他打招呼。

空旷的操场上人迹罕至,斑斑的云层凝重着翻滚着在朝霞将露未露的朝霞中肆意涌动着。五层的教学楼呈U字型的夹裹着大半个校园。没有和风也没有细雨,天气昏暗阴沉着,似乎预示着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成大军今天轮值,在关于他的人事任命还未公开的撤销之前他依然要履行自己教务副主任的职能。只是这早已司空见惯的一幕幕现在却令他彻头彻尾的为难了。

轮值的领导主要监管校车的运行以及门口上下学的安全,这样的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四年后的今天,站在同样的大操场上成大军却犹豫不决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已经佩戴了轮值专用的红袖章。金黄的字迹竟是那般的充满了讽刺意味。这由不得让他匪夷所思了。倘若换作以前,他会及早的开通了校园广播,打开正对大门口的电子宣传栏,站到门口一个一个的去迎接返校学习的学生......可是现在,这熟悉的流程显然已经不再需要他这般被烈日晒得焦融的面孔了。

成大军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董事会的决定将在今日午间的教职员工大会上宣布,在审判还没完全到来之前,先吹一吹广州的晨风吧!成大军闭上双目,面朝东南那个在他看来最为神圣的地方,就像信徒虔诚的在迎接十字山顶旭日东升一样。

“你有超强的耐力以及应对一切工作不可低估的魄力。董事会感谢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的付出!但是,为了学校的发展,你不得不做出牺牲,让年轻的,向上的新鲜的力量注入到学校发展的浪潮之中......”

成大军呵呵一笑,源于校董的声音虽然已过去十多个小时,现在想来竟是那般的惨烈无情。

“我阻止了学校的发展么?我违法乱纪了!去你娘的鬼话!”成大军再次的将目光游离在已经三三两两的涌进校门的学生身上时,他似乎瞬间顿悟了,从饭堂到卫生间,从门卫到图书馆......哪一个和校董又没有亲密无间的亲友以及同门的关系呢!

他是一个外人,代表不了三秦大地的一个外人,现在戴着红色的袖章站在这儿岂不是无限的滑稽吗?

人的命,天注定。活生生的这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挑选的一条不归路。感情这十多年除了淳朴可爱的学生他在无知中斗志昂扬的做了十多年的家族企业的帮凶!

帮凶——愚忠!

安贝贝苦口婆心的规劝已经跃然眼前了,去他妈的愚忠,去他妈的帮凶!

红袖章在穿过云层的朝阳中上下升腾着,宽大的一楼大操场上,成大军已经愤然的回到了一楼拐角广播监控兼教导处办公室黑暗的小屋子。

字迹斑斑的墙面上“正德厚生,臻于至善”八个血红的大字就再次的跃然眼前,像极了一个个开张着的血盆大口。他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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