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南宫云夕再次回到药城祭拜颜家夫妇,却在坟前遇上了前来拜祭的娇娘。

若是时间能够留住声音,他大概会听到一年前自己想闯进花楼向她解释的,那样无措又急切的心声。可那日,她不肯见他。

“枝,近日可好?”

她仍是用一双温柔多情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可他已看不到她眼中曾经视他为知己良人的心意。

“那日,为何不肯见我?”

娇娘似是没料到素来极其温柔的他会这样用近乎质问的语气跟她讲话,神情一顿,又似是明白了什么,面露难堪地低下了头,右手握住左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轻声问道:“若我说当日我是迫不得已,你可信?”

“若我说你走后我曾托人去打听你的去向,你可信?”

“若我还说,”娇娘停顿了一下,仍是低着头,素手轻抬揉了揉眼睛,继续道:“我曾去扬州寻你,却被你山庄之人拦在门外,还说我妄想高攀已贵为南宫山庄继承人的你,你可信?”

“我信。”他曲起右手食指轻轻抬起眼前人的下巴,果然发现一双通红的眼睛,心里某处疼了起来。

“你说的话,我自是信的。”他一边替她擦去眼角泪痕,一边轻声安抚着怀中人:“阿娇放心,今日的南宫云夕还是当年的颜枝,所以当日誓言还是作数的。我的名字变了,可我的心没有变,我会向父亲请求娶你为妻。”

怀中人终于破涕而笑,娇嗔地捶了捶他的胸口,他盈盈一握,将她的拳头握入手掌心,相视而笑,携手远去。

南宫云夕不是不曾怀疑过娇娘也许是看中了他如今的身份,可一想起以前种种温存,又见如今佳人满腹委屈,自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求得佳人原谅。而对木桑艾,他本就无意于她的纠缠,时隔一年,似乎也是忘记了。

所以等木桑艾得到消息,梳妆打扮好准备去见她心心念念的人时,却见这样一副重归于好的场景。

她愣愣地看着,喊着颜枝的名字,只是那人不曾回头。

娇娘想要看看是谁在喊他,却被他揽入怀中,转身而去。

她愤怒,她嫉妒地发狂。

娇娘,你的眼里只有娇娘!只是因为她一示弱,你便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她的离弃,那么,我呢?我真有那么不堪吗?

此后她频繁去找他,他却总跟娇娘一起赏花对酒,视她为陌路。

她没有放弃,一年了,她为了他收敛了脾气,改变了许多,就是为了有一天相见时他能好好看看她,又怎么会甘心呢?

直到他要娶娇娘为妻的消息传来时,木桑艾才彻底陷入疯狂。她去求圣上赐婚,圣上本就把她当女儿亲近,便痛快答应了。

可南宫云夕虽是迫于圣上压力同意了这门婚事,却更加厌恶她了。

于是她找人绑架了娇娘,骗他去见她。他来了,她给他下药,将自己的手划破制造他们已经行夫妻之实的假象,逼着他娶她为妻。

她荒唐又极端的方法终是达到了目的。

可他心里怎能不恨?他娶不了自己爱的人,却被逼着娶了他厌恶的女人!可他没有办法,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违背圣上和他的生父。

新婚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将她晾了一夜。烈酒入了胃,直烧的心难受,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亲自为他打水清理他吐的污秽之物,可第二天他醒来却对她的讨好视若无睹,也不愿与她一同去给南宫老庄主和夫人献茶。

她只好自己去,老庄主和夫人极为妥贴地关切她,却也不曾怪自己的儿子礼数不周。

她心里明白老庄主对这个儿子失而复得的心情,不过碍着圣上的命令和山庄的名声才同意迎她进门,但到底他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

第三天,第四天……他们如同陌路。山庄中的人碍着她的正妻身份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地,却常常在人后编排她,把陪嫁过来照料她的木蓝气得不行,硬是把原本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变成一个声称再抓到背后嚼舌根的人要撕烂他们嘴的暴躁丫头。

她表面上风轻云淡心宽的很,但她心里很明白,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嫁过来前她冲动且极端,甚至能预料到如今的情形,但她自信能摆平一切,让南宫云夕看到自己不只相貌不比娇娘差,连治家能力也不遑相让。

她的长项是辨别、炮制药草,南宫老庄主便把山庄门下一个药庄交予她打理,她又从小对木夫人处理药园事务的手段耳濡目染,不到半年,药园的收成便比此前翻了两倍。

她素日里也对下人们恩威并施,日子久了倒也颇有成效,至少木蓝化身暴躁少女的次数少了很多。

尽管不曾夺得南宫云夕多一点的注意力,但至少他也能稍微稍微改观了点吧,否则他怎么会对她的妥贴照料不再那么排斥了呢。她如此乐观地想。

然而这种乐观的日子甚是短暂。直到南宫老庄主一年后因病去世,南宫云夕成为了山庄主人,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他不顾南宫夫人的劝阻开始把娇娘带回家,他们甚至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

木桑艾怎能忘记呢,南宫云夕早已不再是那样直白地拒绝她追求的少年了啊,所以才忍她这么久。

他成为南宫山庄新一任庄主后整日处理山庄事务,渐渐变得成熟而内敛,而原本温柔执着书卷的书生颜枝,她再也不曾见过了。

可她也忘了,他还是谦恭外表下傲骨峋立的颜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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