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现在的周家已经人才凋敝,但是昔日余威仍在,所以周琦要把六十大寿的邀请函发出的时候接到邀请的人倒真没有轻易回绝的,而周家以现在的家族势力敢如此大张旗鼓举办这种规模的宴会更像是在向有凤来仪发出某种信号,更像是向在他之上的苏家和白家挑衅。
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一套过场走后,周琦下台回到了主桌,这一桌只有三家人,正是杨州三大世家,周家,吴家和蒋家。不过另两家一向以周家为首,所以世人提起扬州也通常只知道周家一家。
周琦坐下后,他左边的蒋家家主马上问道:“周老,这次苏家的人也来了。你看上次少主的命令,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哼!误会,怎么可能!”周琦冷哼一声,“你们两家莫要忘了。苏杨野心膨胀,早就和苏家本家闹得不可开交!他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惦记着想要扬州基业!所以这次才故意借他女儿之手下这荒唐的命令,如果我们答应了苏染的要求,等同于把扬州拱手相让,如果我们拒绝那正好给了苏杨借口,我这次把这些人都请来,就是要趁苏杨还没行动前先他一步揭穿他的阴谋!让他无计可施!就算他是凤主,有这些人作证,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刚才看苏家那二人脸色,似乎对苏杨近来所作所为也越来越不满。我看这倒是个机会,不如我们趁这时候让苏杨就范,彻底从凤主的位置上下来!然后您老人家当如何?”
周琦怒道:“你们活够了我还没有呢!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觊觎凤主的位置,我们周家为这凤主的位子四十年前元气大伤,到现在都还是一蹶不振没有恢复过来!我只求苏杨不要来惹我就已经很是万幸,这凤主宝座,你们两家要是有那个能力尽管拿去,到时候我周家肯定第一个俯首称臣,至于白家罗家答不答应那我就不知道了。”
吴家家主马上赔笑道:“周老您这不是埋汰我们吗?您德高望重都不敢坐这个位置,我们两家一向以您马首是瞻更不敢妄想了。我们只不过是看您请帖一出,这些人还是蜂拥而至,没人敢弗了您的面子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您别见怪。”
“咳,若不是苏杨逼得太紧你们以为我想豁出这张老脸吗?现在看来我还有一点点能力能请的动这些人,再过十年恐怕这些人就不会再理会我们周家了,这次宴会过后其余原本对我们还心存忌惮的人肯定看穿我们三家已经是徒有其表,为了三家不至于像陈家那样遭受灭族之祸,我们是该好好打算下了。你们两家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周家…我已经和族中商量过,准备慢慢彻底脱离有凤来仪,再不插手他们双方恩怨了。”
吴蒋二家家主不敢相信周琦竟然说出这种悲观的话,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琦又说道:“风光了这么多年,也是该落幕了。也罢,为了保全周家今日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了。只求凤主不要逼得太紧,给周家几年喘息…”
这老人站起来走向洗手间,要去整理下仪表,等他再回来时就要当众向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倾诉周家现在的局面,让这个一直以来外人眼里无限风光的豪门自揭伤疤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周家另一人本欲跟周琦一同前往,但周琦拒绝了他。这老者独自一人迎着路过每一桌时宾客献上的口是心非的祝贺,心里五味杂陈。直到穿过大厅来到洗手间,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斑白的双鬓和锐利不再的双眼才长叹一声。
四十年前周家鼎盛时他还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那时他无所畏惧年轻气盛,总觉人生肆意潇洒,四十年弹指一挥如今他已渐入迟暮惯看荣辱才发觉一切恍如一梦。
周家竟也有要向其他人求饶的时刻,他拧开水龙头泼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抬头时才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在他还未出手前一柄利刃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倒在洗手台前时周琦恍惚又回到了二十岁,又成了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