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陈明泽的声音最清晰致命。
陈明泽最会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最那些他努力掩藏的事实。
“我告诉你错了,彻底错了!要是你脱掉这层皮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荣誉之后,看清楚你原本的样子,你再看看有没有人会留下。”
“不信是吗,你试试看,看最后谁会呆在你这个废物身边,看着吧,陈叙川。”
情绪在体内发酵,冲撞,无处可去。
天空低沉压抑,雨点密密麻麻从头顶落下,倾盆而下的大雨从天而降,张狂地拍打着他。
篮球场上。
何天老远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球,动作弧度不大却带着股狠劲儿,速度又快,像是在发泄一般。
他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何天跑过去,“川哥,你怎么在这儿打球?”
陈叙川将球狠狠扣入篮筐,身都是湿透的,把球传给何天,“别问那么多,打不打?”
“打啊,来。”
何天收起雨伞,开两个人在雨幕中,篮球的弹跳声丝毫不被雨声冲刷,响亮震耳。
何天感觉到他有些不对,但又不敢问,莫名只是无声地打球,终于找到说话了的机会。
“川哥,明天放假,我打算回清溪市看我爸,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陈叙川说,他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庞顿时清晰起来,“何叔腿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不过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拆石膏,一直嚷嚷着说你这么久没来看他……”
何天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叙川神色,他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只是莫名感觉他不对,球风也和平常截然不同。
陈叙川忽然抬头,“我是不是差劲透了?”
声音并不大,何天没听清楚,大声问道,“川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没什么。”陈叙川摇头,眼睫都是湿的。
他在挣扎什么呢。
不是来自她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清德市离清溪市有一段距离。
车窗外面的世界,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雨点滴滴答答敲打着玻璃,清脆又响亮。
却没能掩盖心里冒出的声音。
陈叙川现在在干什么。
她没能接到他的电话,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干等吧,他应该径直回家了,不用带着他,省了许多麻烦,轻松不少吧。
“在想什么?”何念青音量骤然提高,将她思绪扯回,“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
“你问我什么?”
何念青不耐地呼了声长气,“我,问,你知不知道幸幸现在已经取代你成为我们俱乐部积分第一的运动员?”
“噢,还顺便取代了我在市艺体队的位置对不对?”
“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何念青笑着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无可替代性,在你在七中偷懒的时候,不缺比你更优秀的人超越你。”
傅嘉柔并不打算告诉她,自从得到自由进出的许可之后,李甜会带她去清德市队训练。
她晚修基本上次请假,没有再去学校,训练完之后李甜会送她回宿舍休息,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这些,她说都不想说,没必要。
免得何念青误会,以为她变回了她的“乖女儿”。
“看着吧,这次的青鸟杯你不参与,你看看还有人会记得你。”何念青说,用从未改变过的冷漠而胜券在握的腔调。
傅嘉柔看着后视镜,那双眼睛和她很相似,却从未流露过一丝一毫可以称之为柔情的神色。
这也是她花了很多年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是工具——在何念青眼里。
对待工具人需要什么私人感情。
只有一个人,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珍视,时而野蛮如风,时而温柔似水。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里藏了个少年,哭笑不得是他,脸红心跳也是他。
陈叙川。
陈叙川。
这三个字,是傅嘉柔此刻唯一的慰藉,她在心中反复默念。
然而,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遇上他,她是如此的身不由己、狼狈的时刻,她无力抵御外界之力的时刻,
喜欢这东西是会上瘾的,一旦沦陷,便很难上岸,她要克制自己的喜欢。
因为,她不确定——
按照何念青的行事方式,傅嘉柔不清楚,会不会有一天她又突然“被”转学,在她完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从七中消失。
就像她上次,毫无征兆地从一中到了七中那样,她可以用言语和行动抗议,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离开,她没法掌控。
毕竟,清德七中没能让何念青得到她想要的妥协。
她想靠近他,又不敢靠太近,更不敢有回应。
如此,就算她突然从七中消失,也不会给他造成伤害。
她叹了口气-
到达清溪市天色已完灰暗,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傅嘉柔和何念青同撑着一把伞。
没人说话,伞下的氛围说不出诡异。
“何阿姨,您回来啦……”白幸幸笑着打开门,语气柔和亲昵,眼神接触到身后的傅嘉柔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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