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官道之上,人马分成了两拨,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谢清朗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王爷......”

贺天正知道如今王妃身受重伤,王爷却不能陪在身边,心里定是很难过,加之衢州灾情越来越严重,少则数月多则三五月才能回京,正想劝谢清朗再去见阮修竹一面。

谁知话还未说完,谢清朗便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了,可曾见过本王有过不识大局的时候?”

贺天正摇头。

谢清朗却调转了马头,朝着阮修竹的马车追了过去。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他欠阮修竹的太多了,所有人包括阮修竹都认为他对阮修竹是真的好,可是他却觉得愧对于阮修竹的这一番深情厚谊。

他可以心怀家国天下,心系边地安危,衢州城的老百姓还等着他去救。

可阮修竹呢,他简单而又明了。

他的世界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了。

张劲秋看着谢清朗骑马追来,鼻子一酸都不忍看下去了。

心里嘀咕着: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谢清朗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内,马车内铺着羊绒毯子,熏着好闻的沉水香,还烧着炭盆。

阮修竹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马车里。

谢清朗小心翼翼的将人搂在怀里,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又亲了亲他的耳垂,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只属于他一人的独特的味道。

仿佛要将这香味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一般。

“阿竹,我知道你一定会懂的。对不对?本王的阿竹最是温柔懂事,从来都不会质疑我的决定。可是这回......”

怀里的人儿似乎又清减了,在京中好容易养起来些,如今都还了回去了。

“这回本王真舍不得放你一人回京,可是一头是衢州城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百姓,一头是我心爱之人。本王头一次觉得当这个王爷真是个累赘,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公子,那我便可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你回京,守在你身边了。可是偏偏......”

谢清朗的头垂的很低,从前那个杀伐决断,人人望而生畏的谢修罗,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竟为难成这样。

“王爷......”

细细的声音传进谢清朗耳朵里的时候,他猛然抬起了头。

只见阮修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毫无血色的唇瓣蠕动了几下。

他的指尖动了动,想要抬起手来摸一摸谢清朗的脸,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手都无法抬起来。

谢清朗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阿竹,可怪我?”

“不...怪...”

阮修竹想挤出一抹笑,可是唇角一动便有撕裂的疼痛传来,他皱着眉头,虚虚的睁着眼。

“王爷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是,阿竹知道若是王爷此番不去,定会愧疚一生的,阿竹不愿意看到王爷难过。”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

谢清朗亲了亲他的手,在他耳畔道:“回京后好好养身子,等我凯旋归来后,定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犒劳”二字他说的极其暧昧。

阮修竹的眼睛睁的稍大了些,“王爷保重,阿竹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耳鬓厮磨,说了一番体己话。

一炷香后。

谢清朗面色沉静的下了马车,然后翻身上马。

“驾!”

他低吼一声,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猩红的披风高高的扬起,很快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马蹄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了,阮修竹才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而此刻的衢州城里,哀嚎声不断。

整个府门前都被难民给围住了,前几天太子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和大气,也好在灾民的心目中留下个伟岸的形象,不顾贺天正的反对将仅剩下的粮食都给分了。

原先这些粮食用来熬粥还能撑上些日子,散出去之后饿怕的饥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都只想着先填饱肚子,等没了粮食那还有太子在呢。

只要太子在,他们就有吃的了。

太子负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外面的声音无孔不入,吵的他的头都大了,他一脚踹在了柱子上,柱子没动,他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

“孤又不是天上的大罗神仙,难道还能给你们变出粮食来不成?”

外头的人越来越多,忽然有人高呼一声,“府里面有肯定有粮食,否则堂堂太子怎么躲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出来见我们呢?”

饥民们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也不管有没有守卫,守卫手上有没有拿武器。

个个都红了眼往府里冲去。

偌大的府门硬生生的被挤开了,倒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太子也被吓着了,忙挥着手喊道:“护驾,来人啊,护驾!”

可早已红了眼的灾民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太子不太子,太子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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