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相持,剑势相争,叶城不能退——退则必败!

可那剑势逼人,叶城再是冒进,便等于死!

叶城只觉自己的心跳已然提前停止,风穿过长长的草叶带来喧嚣的杂音,地平线开始吞噬夕阳最后一点光彩,可叶城眼中心中却再无他物,唯独一剑。

冰冷的剑柄被他握得温热,仿佛在与他的体温相融,而在这一刻,一切用剑的角度、力道、乃至内力的催发都在他心中消失了。

可他却动了,他剑柄微斜,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剑意再度激荡而起,有如丘岩轰然中开,剑刃直向郁轮袍而去!

纵是叶城自己,也从未见过如此剑意。

然而郁轮袍却不见惊异之色,他剑尖回转,竟然是抵住了叶城这一招,甚至他的力度更为巧妙,重重剑势反如山洪滚动山岩,向叶城反噬而来!

叶城经此一击,再难抵御,整个人不由自主连退数步,到最后他甚至维持不住平衡,跌坐于地,他体内内力也不断翻覆,再难抑制,他只觉喉中一片腥甜,哇地便呕出一滩血来。

叶城胸膛起伏,他肺腑之中仿佛藏着一台绞肉机,在源源不断朝他输送着疼痛,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却是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扬起唇角朝他的对手一笑:“好剑!”

天色已晚,夕阳的最后一点微光却好似落在了他的眼中,化为璀璨而灼热的战意。

郁轮袍执剑垂眸望着他,他抬起剑来,一剑穿透了他的肩膀,而后回身收剑,竟再也不理会他。

叶城起身还想再追,然而内力的反噬、身躯的痛苦却叫他又重重跌坐下来,喘着粗气,感受着汹涌的疼痛如何吞噬他的身体。

叶城躺倒在这一片草野里,血液染红了秋日的乱草,他很久之后才恢复过来,捂着自己的伤口,做了点草率的包扎,沿着地面上的血迹继续行去。

他很少尝试这样的溃败,可他并未觉得痛苦,反倒是心潮不断起伏,身体的痛楚好似激发了他身上某种机关,是他一直随意弃置一旁不曾拾起的进取心和求胜欲,他明白,这次他失败了,可他下一次,依然会那样发起挑战。

叶城寻了个地方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休养了几天,又开始了他的追踪。叶城要找什么人实在很难失手,尤其是他见过的人,他很快不远不近缀在郁轮袍后边。

他在伤好之前,他自然不会贸然发起挑战,而他所专注的,便是自己原本的事业——尽力阻挠郁轮袍的行动。

他一路跟随郁轮袍,最后竟是到了一个荒村里。

那村落看来比叶城去过的任何一个都破落,农田有些是被废弃了的,长满荒草,甚至叶城都能寻到好几户根本无人停留结满蜘蛛网的人家,然而郁轮袍到这里却十分轻车熟路,他进了一户悬挂着一串干瘪玉米的房子,开门的是一个驼背老人,眯着眼说着些含糊的话。

叶城蹲在那家人废弃的鸡笼后边思索着,郁轮袍这人再怎么丧心病狂,应当也不会对这些老弱病残下手,而后房子里边响起了些孩童的啼声,叶城悚然一惊,站起身来。

此刻郁轮袍却是推开门要走出去,叶城只好调整自己的位置,叶城的气息隐藏师承美人谷,而郁轮袍此刻似乎也没有留心他人的跟随,径直离开了。

叶城悄悄往窗里打量了一下,那并没有什么血流遍地的恐怖情境,老妪在抱着一个孩子轻声哄着,两个孩子还在破旧的草床上爬啊爬的。

叶城松了一口气,纵身去追郁轮袍,结果郁轮袍的动作叫他更为迷惑——郁轮袍一头扎进了林子里,掏了两窝鸟蛋,宰了两只野鸡,又折返,扔在老妪家门前,自己却没打半身招呼,走了。

叶城蹲着思考了半天,顺手帮人家把野鸡褪了毛,一只挂在人家窗前,一只垫着芭蕉叶放在门前,敲了敲门,自己溜了。

叶城满心期盼郁轮袍干点坏事好让自己能出现去阻挠一下,也好让自己的疑惑稍有缓解,然而跟了几日,依然毫无结果。

当他看到郁轮袍在一户院落前站了很久,漫长的沉默中他以为郁轮袍终于良心发现想要进行点犯罪活动了,可却是门后率先发出声音。

“……来了吗?”

那声音温和而低沉,好像山泉水在沉满西沙的溪流中脉脉流淌,也宛若一阵暮春的和风吹散游子身上的疲惫。

然而郁轮袍的声音却是涩然的:“我回来了。”

郁轮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叶城跟在墙角偷听,却没能听出什么来,他们的声音很低,叶城竭尽力也只能听到郁轮袍低沉的语声和屋里头那男子轻微的笑声。

他好像之前从未见郁轮袍说过那么多话,更遑论如今郁轮袍这样带着些许苦涩笑意的低语。

叶城正在思考,不想里头却骤然静默下来,叶城用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不对,一退三尺远,而恰在他退离不久之后,有黑色的暗器穿窗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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