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号的早晨,陈钰抹开窗玻璃上的水汽朝外看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场几乎是标志『性』的暴风雪终于是过去了。

“小傅,快来这边帮帮忙!”被困在屋里的这些天,但凡是家中有青壮劳动力的都没太闲着,轮班倒地清理着积雪。可村子里还有不少儿女不在身边的独居老人,虽然村委会之前就打好了招呼,老人在村子里有亲戚的,就暂时住到亲戚家里去,实在没有亲戚的,左邻右舍一定要时刻盯着点,注意老人的安。但是就像那该死的墨菲定律所阐述的那样,越是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村里有两户人家还是出事了。

傅征打头在前面,和后面的几个小伙子一起用力顶起了一截倒塌的房梁,等到『露』出来的空隙足够大之后,立刻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从缝隙里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就听钻进去的男人在里面高喊“坚持住,找到了!”又过了几分钟,瘦小男子到拖着一席被褥钻了出来,外面立刻有人伸手接应,只见被褥上仰面躺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额头上有凝固的血迹,身子早就已经凉了。

“是老邵头儿,邵水根。”村长确认了老人的身份,让身边管着村里户籍的女民警做好记录。那边扛着房梁的人们确认里面再没有人了之后,也跟着小心地放开了房梁。之前那一家情况稍微好点,这一栋房子可能实在是太破了,房梁这一举一放,不知道震动到了里面的什么地方,居然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二度垮塌了下来。

“没事儿吧?大家都没事儿吧?!”村长刘树民也吓了一跳,又怕房子再出什么事情,不敢太往前面凑,只能扯着嗓子喊。

“没事没事,大家离得够远,都没伤到。”刚才最内圈的就是傅征,刚才他一撒手,立刻就领着其余几个人撤了开去,也算是有惊无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树民看着仰面躺在地上,肤『色』青灰的老邵头,也是忍不住叹气。他们村子穷是穷了些,但是日子也算勉强过得去,这都多少年没发生过被大雪压塌了房子最后压死人的事情了?想到一半又觉得庆幸,多亏当初听了傅征的劝,好歹这村子里还有不少住着准危房的人家够听话,知道做些准备,否则还指不定有多少人遭灾,那算到最后,他可是都要跟着吃瓜落的!

刘家在岭头村是大姓,刘树民又是辈分最长的几个人之一,可是不意味着他这村长的位置做得就有多安稳。且不说老孙家那一拨,就说这刘家内部就有好几个人觊觎着他屁股底下这把椅子,这次灾情要是处理不好,让对手抓住了由头,可能真的会让那群瘪犊子翻出花去,小傅当时能够据理力争虽然是无心『插』柳,可从结果上来看还真是帮了他不小的忙。

想通了这些,刘树民对傅征的态度比原先就要温和亲近了一些,在赶往下一处被大雪压塌的房屋时,刘树民还拍着傅征的肩膀小声说道:“小傅这几年在村里,工作干得一直不错,老赵年纪大了,总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年轻人嘛不要怕吃苦受累,该承担的工作还是要承担起来的!”

傅征当年被从市里排挤出来,主要还是因为他上面的一位比较大的领导站错了队伍,连带着下面的一串手下都受了牵连,并非是他个人的问题,对于领导各种话里话外的“提点”,也着实是学了不少,此刻立刻就明白了刘树民的拉拢之意。

岭头村这个地方属于典型的池浅王八多,一共没多少人,小山头还立得一个一个的,别的村子大部分人都能拧成一股绳脱贫致富,他们村子倒是有大半的经历都浪费在内耗上了。傅征不是普通的村民,身上的职责和所处的位置都要求他很多时候必须保持中立,跟哪边走得太近,最后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所以听到刘树民的话,他并没有急着顺势贴上去,也并没有表示拒绝,只是谦虚地表示,自己还年轻,资历浅,做一做具体的细节工作,大事还得靠所里和村委的领导们做主。

没有得到太满意的回答,刘树民也没怎么不舒服。保持中立也是一种不当绊脚石的态度,村子里有这样的执法者,以后万一有什么可以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反而更容易执行,只是之前心里升起的那么一丝丝给老刘家招女婿的心思,却是暂时消散了。

这场肆虐了整整三天半的暴风雪给村子里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虽然折算成现钱看着那数字也算一般,但是就像对于富翁来说,一百块钱掉在地上都不值得人家花时间弯腰捡起来,可放在他们村的那几乎贫困户里就是半个月的收入了。大田里已经种下的粮食,改了地膜的可能还有救,没盖地膜的肯定都冻得硬邦邦的,除非重新补种,否则今年的收成是不用想了。

被大雪压塌各种建筑一共有十几处,但是大多数都是牲口棚子,不少还是空着的,算不上损失,顶多花点力气和材料重新打起来也就罢了。住人的房子塌了四家,其中有两家提前住到亲戚家去了,一家房子塌了之后很快被邻居救了出来,只有老邵头,住得偏僻一些,房子又是在晚上垮塌,声音被狂风掩盖大半竟然无人注意到,成了这场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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