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说的呗。”提到自己的女儿,刘家栋的语气明显并不怎么热络。

“哦,那就无所谓了,那丫头心里肯定有猫腻儿。”王佳一听是刘畅自己说的,立刻就不在乎了,不过转念一想,又低声问道:“你说这亲事,你爸,还有你那能作上天的丫头,能同意?”

刘家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满不在乎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么好的亲事,又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有什么不同意的?再说我爹已经老了,就算现在还能动弹,再往后,总是要靠着儿子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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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救灾物资会跟着部队在十月中旬到达并发放,可事实上一直等到了十月下旬,确切的日期才定了下来。整个十月份又下了几场大雪,虽然每一场雪持续的时间都不再像是刚开始时候那么长,中途甚至又有一场短暂的升温,但是造成的灾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村里的老房子塌了两座,被压坏的要更多一些。短暂升温的那几天,白天的时候有少量冰雪化成了水,侵入到房屋墙壁缝隙里面,到了晚上又立刻冻成了冰,反复几次,有些房子实在太老的,墙壁上就出了口子。等到过段日子一降温,冷风就从口子里呼呼地往屋里灌。有几家发现的比较早,裂口又没在卧室里,好悬被冻了个重感冒,修修补补一番也就没事了;可是有两家人却因为裂口太靠近卧室,夜里降温太快,在睡梦里就被冻死了。

村里死了人,理论上来说是要火葬的,但真正执行起来却是问题多多。想要火葬,必须拉到县城里的火葬场,只有那里才有专门的火化炉,可是这中间,拉人去火化场要有拉车费,到了火葬场要交仪容费,火化费要分大炉小炉,同样的炉子也分国产和进口的,每一种价格都不一样,如果再想举行个告别仪式还要聘请专门的司仪,画上一笔遗体告别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即使按照最低规格算下来,没有个三五千也是不行的。

火化完事以后,亲人的骨灰被请回家中还不算完,村里面的白事是不能省的,骨灰盒或者骨灰坛依然要被放进棺材里面下葬,村里面如果有集体墓地还算好说,若是没有,那么地面照样要把坟头立起来,并没有起到减少占用耕地的效果。所以在实际的执行阶段,稍微贫穷落后一点的农村地区,谁家要是能火葬,就说明家里花得起以上那一系列的钱,那简直是一种“炫富”的手段。

岭头村能花得起火葬钱的人不多,再加上村后面的山里就有一片专门规划出来的集体墓地,所以村里哪家要是死人了,通常都是儿女亲戚出钱,同村人出力,自家量力而行准备好各种寿材,抬到后山安葬下来。陈钰父母当年因为山体滑坡双双去世,就是火化之后将骨灰合葬在了集体墓地里,坟头一左一右各栽了一颗柏树,当年还是树苗,现在早就长成了材料,陈钰每次去扫墓祭拜的时候顺手修理一下,总像是心里有了点寄托。

最近的两次下葬,陈钰好歹也算是村里的劳动力之一,都跟着去了,虽然轮不到他抬棺材挖坑,但是送葬的人多也是一种对逝者的尊重,村里面比较讲究这个。两批死者都是被冻死的,一户是老头老太太没了,另一户则是一家四口,直接绝户了。经历了这一遭,村长刘树民也是急眼了,隔三差五地就在大喇叭筒子里面做广播,提醒村民们时刻注意自家房子墙壁的状况,改修的赶紧修,实在没钱修的跟村里说一声,乡里乡亲的一人帮一把,总不至于这点力气都懒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