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打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深夜了,月色皎然,星空澄净,夏夜里还能听到路边草丛之中的虫鸣。

夜色消散了白日的热意,结界一消正迎上扑面的凉风,江吟川不由得发出轻松的吟叹。

“清风朗月半世闲呐。”

江吟川伸了一个懒腰,刚要迈步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他回头直接一个酒葫芦怼到了脸上,然后就是黑岐满是笑意:“酸腐。”

江吟川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这次接过酒葫芦昂头闷了一口。

那酒液辛辣,好似一把刀子顺着喉咙滑到胃里,然后就噗地燃起了火焰,直把他从胃开始就捂得火热。江吟川一个趔趄,猛地呛咳了起来,南瑭忙伸手扶住他。

这么一动,头就有些晕了,他按下南瑭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站直身子笑笑对黑岐说:“我一介□□凡胎,这酒实在是烈了。”

话说出口并没有回应,江吟川一抬头,哪里还有黑岐的身影,而原本就握在他手里的酒葫芦也不见踪影。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噗通!”

张伍华适时晕倒,这下子只剩下他和阿僵二脸对望了。

“……”

“……”

南瑭认命地扛起了张伍华,一百五十多斤的成年男子他提起来丝毫不费力气,扛在肩上的时候还颠了颠,好似不太相信这个重量似的。

“这怎么办。”

“送佛送到西呗。本来就被鬼盯上了,小阮也走了,给他扔在这儿的话,不到明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江吟川道,“你跟了他几天找得到他家吗?”

这自然是可的,南瑭带路,江吟川紧紧跟上,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现在把一个伤患扔在大街上就无异于谋杀。南瑭这几日已经跟踪了张伍华几日——化出分/身跟着,本体还是在江吟川这边站岗的——对于他家的路线自然也是轻车熟路,只是这么晚了,没有什么代步工具,江吟川也不想让南瑭拎着他高空飞行,于是只好搭了11路。

走着走着,南瑭忽然开口,语气也说不出是犹豫还是其他:“你怎么看……关于舍一人而济天下……”

江吟川脚步一顿,想到了今天黑岐的那一番话,当时他们已经出来了一会儿了,可对方过于激动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江吟川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南瑭转过头来看江吟川,对方低着头,边走边看着脚尖,似乎有些不自然。低垂的头正好露出来一截白皙的脖颈,南瑭猛地就想到最初的那天夜里,他就是掐在那里,然后整个手掌感受到了久违的生命的滚烫和血液的跳动。

——那是活着的感觉。

“舍一人而济天下,吾何不为?”江吟川重复着黑岐当时的话,摇了摇头,“能用那般笃定的语气说这话的人,不是有大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黑岐是后者,他是鬼族,并非人死后魂魄变成的那种鬼,而是一个种族,他们掌管世间的魂魄,人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自然是舍得出去。”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番话,咱们身处其中,深究不得。”江吟川叹气,“终归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立场不同?”南瑭开口询问。

“嗯。”江吟川说,“我想我是自私的。倘使牺牲我身边或是亲人——比如小峰,我自然不愿,甚至不惜阻挠,管他什么天下,济天下谁来救我们?可如果牺牲的是一个陌生人,我想我会缄口,我说不出杀伐人的话,也将那一点善良的本心咽在了口里。”

这一番话实在是有些沉重,而且南瑭这么问的理由也显而易见——他当年也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作为牺牲者,当比所有人更为沉痛。

历史滚滚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这么多年了,当年的所有人都化作了一抔土,江吟川也不想南瑭过于纠结过去,便有意岔开话头,他一指南瑭扛着的张伍华:“其实换一个层面看,牺牲什么的,倒也不尽然,就比如他,从咱们这儿看是他被黑岐吴昔两方利用,可如果这是一本爽文小说,张伍华是主角,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他如果是主角,那我们,吴昔,黑岐不过都是工具人罢了。吴昔给他制造困境,我们则是来解决一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麻烦事,唔……黑岐嘛,就是给他来一场思想启蒙的。经此一役,张伍华世界观大受颠覆,顿悟大道,等日后打破次元壁,一统三界也说不准呢。”

这话离谱地很,南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背上的张伍华却是挣动了起来,好像是对江吟川的话有什么不满似的。

他这么一动,江吟川才注意到对方脸色煞白,赶紧让南瑭将人放下来,这么头朝下扛了许久,南瑭身上又硬得很,一直硌着胃。张伍华一被放下来直接就吐了,扶着垃圾桶弓腰一下接一下地呕着,仿佛要将胃都一股脑地吐出来。

江吟川保温杯常年随身携带,这会儿直接扯了下来递过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张伍华又“pia唧”倒在了地上。

江吟川:……

“这两个月阳气损耗太严重了,今天又失血过多,命被直接召回来,可身体还是跟不上。”南瑭说道,“如今这也是正常情况。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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