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虽为与世无争的禅寺,但少林正宗外家武道,却以刚猛精进的拳棒闻名于世。圆性深得其中精要,也是率先抢攻,双手握着棍尾,就乘着奔势向前跃出,集身之力,高高朝尚四郎垂直迎头劈下!
圆性这一纵跃,心中乃是“借相”从山崖往万丈深渊一跳,有前无后,无畏无怖。
尚四郎判断出这毫无保留的劈棍,手中刀刃抵受不住,手掌迅疾把鬼头刀翻转,变成那厚厚的刀背向前,左手搭着握刀的右腕辅助,横刀朝上迎挡!
包铁棍端与刀背猛烈相交,金属鸣音在大街上回响。
那齐眉棍身乃是坚韧木头所造,带有弹性,强力互击下即向上反弹。圆性熟知此棍质材,借这反弹之力,双手扭绞,将棍头自上向下划半个大圈,迅速变招成挑棍,一式“飞天叉势”,撩打尚四郎下腹!
圆性这套正是少林派著名的“紧那罗王棍”。据寺内久远碑文记载,从前少林寺曾遭贼劫,被大群贼匪围攻;突有一人仗棍而起,立于寺墙之上,其形貌威势竟怖退贼军,不战而胜。寺僧皆称此乃观世音菩萨下凡,并化身紧那罗王,以神威退贼救寺。此后少林寺僧为防再受劫难,更加紧研练拳棒,其中创编的这套棍法,即以此典故命名以为纪念。
实情是当年少林寺一队棍僧,奋起与贼团对抗,杀得山门外血流成河,方才将之击退。当时的住持元老深感这一战作下杀孽太重,故此隐去不提,代之以菩萨显灵之说。这套“紧那罗王棍”,就是少林武僧参详那场血战的经验,改良少林棍术而创,故最为刚猛狠烈,每式每势都是拼杀的实战棍法,无保留。
尚四郎既是弟子,当非庸手,刚才往上招架时,心神早就同时顾虑下路,果然见圆性变招为挑棍,他把鬼头刀划一个弧,平刀向下以刃面又挡住第二棍。
鬼头刀碰上棍的瞬间,尚四郎踏前一步,以刀身近护手的根部压制着齐眉棍,同时刀刃贴着棍身向前滑出去,刀尖削向圆性握棍的前锋左手!
圆性仗着左手穿了铜甲,竟是不缩不闪,憋着一口气,心中“借相”观想整条左手化成了一块金属坚铁。
少林硬功金钟罩铁布衫。
尚四郎的鬼头刀脊厚而刀宽,颇是沉重,即使这招削刀动作不大,攻击的力度也绝对不轻,加上是斩在骨头细小的拳掌上,就算隔着铜甲,刀劲一样足以挫伤掌指。但圆性的“铁布衫”气劲贯彻,鬼头刀削在拳甲上,不但未动那拳头分毫,刀身反被弹了开去!
刀一弹开,齐眉棍不受压制,圆性乘势斜向上扬起棍头,右手握棍尾冲出,一式“穿袖势”,六角形的铁棍头如标枪急刺尚四郎面门!
尚四郎那木雕般的脸无动容,冷静地一侧头,齐眉棍仅仅掠他右颈侧刺过。
圆性得势之下绝不放松,双腿马步沉下,棍头压在尚四郎肩颈上,中段棍身则制住他架于胸前的鬼头刀,欲以身坐马的沉劲,将尚四郎连人带刀压倒地上!
尚四郎趁圆性压制之势未完成,手中刀贴身倒提,使一招“裹脑刀”,往右上斜斜斩出一圈,将齐眉棍架开,同时后跳了一步,轻轻松松就脱出圆性的压棍。
圆性刚刚才沉下马,无法再走步追击,棍势已断,只好重新摆起架式。他鼓起齐眉棍,摆一个中平势,棍头遥指对手面门心胸。身体侧马而立,左身的前锋方,从头到脚都有“铜人甲”保护,人与棍结合成一个无隙可乘攻守兼具的完美架势。
邢猎、尹英川和各派众人,当然都在专注观赏这少林对巫丹的历史一战。圆性未曾商议就率先抢出战阵,尹英川本甚不悦,又担心他被巫丹高手围攻,已准备拔刀出手相助;却见对面也只派一人来单打独斗,心下稍宽,就站在原地观看两派的武功。
圆性的一手“紧那罗王棍”,直打硬攻,以势破势,绝无半点花巧,看得众剑侠热血沸腾。
少林号称“天下武宗”,绝非徒负虚名。
反之那尚四郎,交战数合都是招架多反击少,刀招也无甚特别。虽说他面对少林武僧,数招间毫发无伤,也算防守功夫极了得,但如果这就是自称“天下无敌”的巫丹派精锐剑侠,那可真令人失望。
各派众人见巫丹弟子不过如此,对今日长安一战又恢复了信心,纷纷为圆性呐喊助威。
就只有邢猎,满腹疑惑地注视着尚四郎。他跟巫丹高手多次交锋,深信此人功夫绝不会如此简单。
再看巫丹派其余那四人,见同门处于守势,却并未现出担忧的神色,邢猎更加肯定。
尚四郎立一个前三分后七分的后弓马步,鬼头刀斜架胸前,左掌轻按刀背,仍是一个守护为主的架式,一双细目未露半点情绪,那薄薄的嘴唇却吐出一句: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现在才是开始?他是什么意思?
圆性毕竟年轻,数招占了上风,更满腔都是战志,毫不理会尚四郎这话,舞动一个棍花,也就抢步上前,运起刚才使过的第一招“劈山势”,又是正面垂直劈下!
这次尚四郎却不是横刀上架,而是把刀划了个斜斜的圆弧,从旁迎向那劈棍。
邢猎看见他这起手方式,心中只觉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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