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寒那边的太子妃仍在甄选当中,而大禹这边不仅将人选已经定了下来,就连这吉日,钦天监都算出来好几个供皇上选择。

不知皇上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选了冬月十八的这一天,日子一定,即刻着人将此消息昭告天下。

太子的婚事如此迅速,是否如皇上所认为的那般彰显国力,林清琬不知道,在她看来用草率二字形容倒是贴切得很。

林清琬穿着素白绣纹的披风,手里端着个手炉,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她今日要出门,马车已在门外等候,紫竹从外面快步走来,“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林清琬嗯了一声,带着紫竹和小谭上了马车,往法禅寺出发。

今日的天气虽然冷了些,但阳光甚好,郊外的那片竹林虽是在冬季,却依旧是满眼的绿色,这是她第二次来法禅寺,上一次还是跟她母亲一起来的。

时隔几个月,故地重游,她的心境却早已大不相同。

林清琬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如今父母相继离世,她倒是愿意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有来世。

她虔诚的上了柱香,跪在大殿内的金身佛像前双手合十,她看着佛祖慈祥端庄的法相突然有些茫然,内心中的千言万语就像堵在喉咙里,她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平复了心情,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正要起身,却听身后有人道,“这天寒地冻,上山不易,宁王妃难道没有所求之事吗?”

林清琬起身回头,原来是那位应在府中待嫁的新娘子,韩初云。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挎了个篮子。

“虽未说一言,我相信佛祖已知我来意。”林清琬走上前,客气的行了一礼,“我仍在服丧期,还未来得及向韩小姐道贺。”

韩初云还了一礼,“宁王妃客气了!”她的神情未有多大改变,“宁王妃可有空,随我一同在这寺中走走。”

“荣幸之至。”

法禅寺的院子里大多种的都是松柏,四季常青。林清琬和韩初云并排走在前面,她们默默的逛着院子,四周也少有人语。

若是放在以前,林清琬对于大婚的事宜自然会热情地跟她聊上一番,可如今的她,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一个字也不想说。

她们缓步而行,两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提着裙子,手上拿着红布带,小跑着从她们身旁越过,引起了她们的主意。

台阶之下,有一棵高大的姻缘树,虽然树上的叶子已经凋零,但满树的红布带子随风而动,却别有风景。

她们站在白玉石栏前,看着树下几个姑娘踮着脚将布带系在树枝上。

“多好的年纪,多好的心境啊!”林清琬看着她们不禁感慨道。

韩初云面上微笑,“是啊!心中有所期盼的活着,连生命都是彩色的。”

林清琬闻言偷瞄了韩云初一眼,看来这个赐婚并非她所愿,可她期盼的是什么呢?

她苦笑着继续道,“人出生之时命数天定,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不会发生的求而不得,何必徒增烦恼,最后心生怨怼。”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智泓禅师没听见韩小姐这番觉悟,若是听见了,定会觉得你有慧根。”

韩初云闻言突然问道,“不知宁王妃信神佛吗?”

林清琬笑了,佛门重地居然让她当着佛祖的面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当着对方的面说坏话的感觉,“信也不信。我相信生死轮回,也相信因果报应。虽然不敢说人定胜天这样的大话,但至少事在人为,做我想做和该做的,无愧于心而已。”

韩初云听完,眼眶有些湿润,生怕被林清琬看见别过脸去,平复了半晌突然欣慰的笑了,这个笑却是发自内心的,“以前我闲来无事最喜欢在庙中闲逛,看形形色色的人求着各自心中的事,他们个个虔诚,却不知佛祖的无奈。”

林清琬听她这话突然想笑,居然有人会替佛祖着想,但总归还是忍住了。

她没看林清琬,继续说道,“听宁王妃刚刚一席话,我才发现是我的想法太过于消极,事在人为无愧于心,王妃才是真正那个有慧根的人。”

林清琬不敢当,颔首笑了笑。

韩初云恭敬的朝林清琬说道,“这京中人人都说,我是一夜之间麻雀变了凤凰,不屑与我相交。今日王妃却与初云聊了许久,初云心中十分感激。”

“韩小姐客气了,你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名正言顺,不必太在意他人的看法。”

韩初云心中感到丝丝慰藉,她们一道回城,入了城便分了手。

紫竹心直,不大高兴的说道,“小姐天天给她人解心宽,如今解得可谓是得心应手。”

小谭在一旁附和,“就连寺庙的住持都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

林清琬听她们二人说得阴阳怪气,“闲聊而已,你们为何这么大反应?”

“你解人家的心宽,可谁又能解你的呢?”小谭面上失落,小声嘀咕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林清琬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跟她们嬉笑玩闹,就算可以,那份心境也早就没了。

“我这大彻大悟的,还用着别人来开解我?自己就能想通了!”林清琬故意吹着牛,揉了揉她们的头。

回到府中,萧穆宁正在看京都的舆图,见林清琬回来,问道,“刚回府就听说你去了法禅寺?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信吗?”

萧穆宁从桌上倒了杯热茶,放在自己身侧的桌子上,等林清琬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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