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很久没有跟人说过。她往日身子骨弱到不得风淋不得雨,常年待在房中或是重病卧床。安琳琅这样鲜活的人让她很高兴,眉间闪烁不同往日暗沉的欣喜。

“那你兄长身子好了?可还需要抓『药』?”夫人放下『药』碗,问道。

“好了,如今已能起身走动。”

夫人点点,扭让婢女赶紧上茶点,那副热情的模样让安琳琅诧异。不过一想也正常,她是听车队里的镖师说过,夫人的身子极差。是娘胎里带毒的,打小就被大夫料定活不过二十岁。此时她看对面半面身子落在光下脸『色』红润肥瘦适宜的安琳琅眼中有钦羡『色』:“身子好就是万幸,身子好可就是万幸。”

呢喃,她似乎怕安琳琅觉得沉闷,连忙改口换题道:“我是晋城人,夫家姓程,娘家姓赵。若姑娘不嫌弃,唤我一声赵姐姐便是。”

安琳琅倒是没有什嫌弃不嫌弃的,点点道:“我姓安,名唤琳琅。赵姐姐不嫌弃,可以唤我琳琅。我在武原镇开食肆做吃食生意。这回跟兄长同行出门,是想县城办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运气不佳,半路上遭遇流寇。马车和衣裳行礼一些金银细软都被抢了,这才那般狼狈。”

“原来是这样。如今武原镇附近也有流寇。这边离北疆那边还有些路程,倒是没想到能跑到这里来。”赵香兰嘀咕了一句,“这边的官府不管?”

“武原镇离武安县还是有些距离的,”安琳琅哪里清楚,“武原镇上没有管事的,自然要差些。”

“这县衙失职,”赵香兰的眉蹙起来,严肃道:“这武原镇可是链接中原和西域的要塞。总是流寇流窜,阻碍了两边的买卖交易,叫这边的商贩还如何生活?”

安琳琅听这觉得不对,但转念一想,赵姐姐兴许是官家的身份,便也没做声。

赵香兰兀自嘀咕了几句,抬眸安琳琅不说,倒是有些歉意地挠了挠额:“外子是北疆的将士,我这回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倒是知道些内情。前些时候北疆大营那边出了些事儿,造成了一些动『荡』和麻烦。许多意志不坚的士兵连夜脱逃,很是闹了一些事情。这是北疆那边没管好,连累得你们百姓遭了殃。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做得不对。”

“哪里哪里,”果然是官家人,安琳琅连忙摆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纸上谈兵的庸才不知天高地厚,本事不大却权欲熏心。若非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如何能给北疆惹出这些个『乱』子来。若是那位在,哪里容得这些人上蹿下跳的……”

赵香兰不知是太单纯还是怎,说毫不避讳安琳琅。

安琳琅垂下眼帘只做辜。

倒是赵香兰叹息了几句,想起来:“你开食肆做生意?女子也能做买卖?”

“自然是可以。”安琳琅笑笑:“镇上许多商铺的东家都是女子。”

“这样啊……”赵香兰眨了眨眼睛,有些吃惊的模样。

赵香兰是典型的按照中原礼仪和规矩教养长大的官家子女,家中长辈对她的教养十分严格。在赵家自来的道理便是女子未出阁前贞静娴淑,出嫁后理当守住后院,相夫教子。她虽听说乡野中有那等夫婿早逝扛起家计的女子会做买卖,却没敢相信未出阁的女子也抛『露』面开食肆。

安琳琅做生意的时候可没想那多:“家中生计困难,恰好有一手做菜的手艺,糊口饭吃罢了。”

“虽是糊口,凭借一双手,自食其力也是挺好的……”

……

两人说,说说,倒有几分投缘的意思。

这个姓赵的夫人脾气确实是不错,对人也和善。安琳琅与她聊聊,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夫人十分寂寞的样子。提起自家夫婿,眼里既钦佩,难掩落寞的样子。眼看安琳琅眼袋担忧,她叹了口气:“……可惜我命薄,年仅十九,却已油尽灯枯……”

她这一出,屋子里的婢女都红了眼睛。自家夫人心中的苦闷人能知晓。

“夫人,可千万别这说!”贴身婢女受不了她这般,忍不住『插』嘴道,“您这回不是遇上好大夫了?邹大夫可是说了,你这病,旁人治不了,他能治。你可千万被说这种丧气!只要邹大夫给你治好了身子,您在给大人生几个嫡子嫡女,那些个没脸没皮的狐媚子,一准往边走。”

这就说的私人了,安琳琅有点尴尬,正想是不是该走。

就听赵香兰自暴自弃了一句:“我这病歪歪的模样,自己能活到几时都说不准呢,哪里还敢肖想孩子?二舅母说得对,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再没有孩子,怕是家里都交代不过。”

“那也不能给那狐媚子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啊!”

婢女苦口婆心地劝道,“夫人,您可得这事儿给她掐死了。这回回赵家,论二舅太太说什您可千万别应声。也不看看她那女儿什德行,也配到夫人您眼皮子底下晃。自个儿祸害了钱家一家子,仗大人的声势和离了。一个破鞋还想巴咱们大人,呸!”

“芍『药』!”赵香兰呵斥道。

名为芍『药』的婢女一噎,意识到自己说了脸了:“夫人我……”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安琳琅皮都有些麻了,她在这坐听真的好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