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莺莺的这番急行军和新战术,当场就把刚回国不久的燕飞尘给打了个晕头转向:

这跟当年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她这么想着,就一不小心把这番话给说出来了,很不巧的是,她此刻正在大殿上与朝臣议事,这番话一说出来,当即便收获了一堆人怀疑的目光:

“长公主这是跟谁说好过什么事情?”

“莫非长公主早就有里应外合通敌之心?我就知道女人靠不住!”

自大燕皇帝得知厉无殇身死朝云国后,本来就身体不好的他情绪一激动,当场就来了个“喜中”。中风患者连自理都很困难,就更别说上朝议事这么高难度的行动了,只能非常时期特殊行事,让燕飞尘以长公主之身监国。

但很明显,不服这个举措的人不止一个,有人在大殿上用燕飞尘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咕哝”道:

“区区一介女流,怎么能协理国事?我就说出点钱把二皇子赎回来算了。”

燕飞尘是真的没脾气了。

她咬着牙看着殿上的一干大臣,心想,施莺莺会跟你“算了”吗?

很明显不会。她这么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就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的!

施莺莺当年告诉燕飞尘的计划,是缓慢渗透、挑起人心浮动再一朝击破型的,于是燕飞尘这些年来都在努力往这个方向努力,高筑墙,广积粮,同时尽可能地颁布一点保护女人的法令,好让施莺莺最损的那个计划落空:

在施莺莺的原计划里,的确有这么一条,就是派人来招揽人才;结果招揽人才的要求五花八门,门槛忽高忽低,可卡得最死的性别要求只有一条,女。

这很难不让大燕国的女人心动。

人心一浮动起来,只要走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紧随其后的第二个,第三个……时间一久,大燕国都城里女子一少,则必要大乱!

多损哪,可更损的是燕飞尘没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因为隔壁朝云国能给出的待遇就是比大燕国的要好。

虽然燕飞尘在还是个“长公主”的时候没什么话语权,但大燕皇帝在中风前也算个明君,象征性地听取了她的部分建议,把国都给护卫得滴水不漏,更是把城的消息传播途径都把控了个滴水不漏。

结果燕飞尘准备应对施莺莺的缓攻的准备都做好了,厉无殇的死就扭转了所有的局面:

说好一点点渗透的,你怎么突然就打过来了!

——这还不能算施莺莺失约和骗人,因为是大燕国先动的手。

于是原本,燕飞尘的所有优势,就都变成了劣势:

在被鸳鸯阵打得节节败退、连丢三城之后,朝云国的军队占据了他们原本修好的城池,吃着他们原本囤好的粮食,占着本该属于他们的地利与他们遥遥对峙了起来。

这还没完。

燕飞尘已经隐约摸到施莺莺的性格的边儿了,总觉得她肯定有什么后手,于是本来就难以安寝的她更是精神衰弱,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就好像头上吊着一把随时都会砸下来的剑一样。

终于在一个早上,这把剑砸了下来。

“报!长公主,大事不好了……”传令官火急火燎地跑到燕飞尘寝宫外,高声道:

“有人在都城的水里投了毒,现在都城都中毒了!”

他正在犯愁该怎么对燕飞尘这么个女人描述这种毒药的症状呢,便听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声音从寝宫里传来:

那毫无疑问是燕飞尘的声线。

只是更低了些,更冷了些,还带着点怒火上头的哑意,这种种变化凑在一起之后,就是一道男子的声音了:

“滚出去!”

传令官魂飞九天外地跑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多年前,这位大燕国长公主诞生的时候,有过的一则传闻:

在她降生的那一刻,凄风苦雨,浪涌不止,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地间的一切异象都在昭示着这位皇嗣未来会遭遇何等颠沛艰难的人生,有个云游道士甚至还对大燕国当时唯一的继承者,做出了这样的预言:

“若他是个男子,便命数困苦,活不到舞象之年,更要令大燕国终于他人之手;可若他是个女子,即便能活过十五岁,也终究要遭受国破家亡之苦,还不如提前死了好呢。”

大燕皇帝当即便龙颜震怒,让人把云游道士拖出去,就地斩杀掉了:

堂堂一国仅有的皇嗣,怎么能跟这种不吉利的命数扯上关系?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算大燕皇帝处理得快,可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一时间没能传出去的,只有皇嗣的性别了:

如果他是个皇子,那么就是个短命鬼,还要额外背负上“不祥”的名头;如果她是个公主,那……

那还真不用变成“不祥”,毕竟大燕的人们有个共识,那就是女人做不得大事。国破家亡和公主能有什么关系?她就是命不好而已。

——也正是在这段传言又一次被强行泯灭下去之后,“长公主燕飞尘”的名号,才终于姗姗来迟地上了族谱。

魂不守舍的传令官终究还是没能把他听到的这个声音,以及多年前那段已经鲜有人知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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