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帮大燕旧臣之前在遭遇了谢北辰的无数次的闭门羹和当面拒绝后,还能心怀侥幸地认为,这只不过是二皇子为了避开施莺莺的耳目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因而假意拒绝的伪装手段;今晚一过,就再也不会有人对他心存侥幸了:

这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白给之王。

别说复国了,但凡当初被困在大燕国都里整整三年的不是燕飞尘而是谢北辰,那么连这三年的抗衡都不会有,这位身在大燕心在朝云的二皇子就能秒举白旗投降,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在投降的时候往自己脖子上扎个蝴蝶结。

——然而谢北辰离去的脚步却真的停了下来。

在大臣和燕王府侍卫各『色』各样的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谢北辰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反诘了回去:

“争名逐利之辈,也敢腆着脸来跟我说这些?那就让我们来算一算吧。”

“大燕王当年尚未及笄之时,就能监修黄河大堤;后来永平长公主更是远赴湔山治水,化蛮荒之地为水旱从人的天府——”

“请问,谁是贤君之才?”

这个例子太有说服力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条在施莺莺的治理下不再决堤的黄河,就让大燕国也受益良多,一时间大燕旧臣面面相觑,半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正统传承,什么男女之别,在社稷民生的面前,都轻得不值一提。

“她后来挥师大燕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下三城,足以说明她还是个用兵之才,想要直接攻破国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只占据了有水源处的那三城。”谢北辰冷声道:

“明明占据了水源处,有着投剧毒的机会却依然弃之不用,选择与皇兄对峙长达三年,攻心为上,等『乱』民献城;期间更是严明军纪,奖励耕织,那三城的民生未受战争半点破坏,至今都是这附近最繁荣的城市——”

“请问,谁是有大德的将才?”

他英挺俊秀的眉目在飘摇的残烛光照下,一时间都有些阴鹜的意味了:

“区区一国与天下万民,孰重孰轻,你连这个都看不清?”

“纵使百年后,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大燕国列祖列宗,可你更没有脸面去面对多年来的夙愿就是天下太平的、数以万计的百姓!”

大燕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真的被谢北辰给说服了:

以往的和平只是短暂的和平,谁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打过江来,以至于施莺莺动手的时候,他们常年悬着的心还落了地,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糟糕”,而是“总算来了”。

这就是常年与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隔江对峙的后果。

即便国内欣欣向荣,好一派繁盛景象,可终究有一根细小的刺『插』在心里,让人难受得很。

可如果……

如果抛弃狭隘的国别之见,能拥有这样一位君主,该多好啊?

在不少人的眼神都飘忽起来的时候,又有人低声叫醒了他们,心虚地低声道:

“别被这小子给带去沟里了。就算永平长公主……就算大燕王她是个明君之才,那也得有命活下来对吧?”

大燕旧臣面面相觑,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毕竟从燕王府里往外一盆一盆端的血水做不得假,从他们现在在的这个位置来看,还能看到不少人端着水盆和『药』碗,在燕王府里来来回回进出呢;在他们威『逼』利诱下不得不松口告诉了他们施莺莺伤情的医师,没有替施莺莺保密的理由;在个个探子都众口一词地传回来的消息里,大燕王施莺莺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等死”了,这也做不得假。

……做不得假吧???

“有劳诸位为我圆谎了。”施莺莺端坐在燕王府底下的暗室里,对周围的医师们派来的学徒深施一礼:

“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们不会杀你们师傅的,最多问个话了事。”

毕竟真正的医师们已经被施莺莺安排去了燕王府,救治一位面上擦了黄花汁、是真正字面意义上“面如金纸”的患者,做戏就要做套:

“把诸位召集到这里,不为别的,只想问一问,如果我想颁布新法,提高医者地位的话,除去‘重病之人若回天乏术不得迁怒医师’、‘不得在医馆寻衅滋事’这些条例外,还该注意哪些地方呢?”

“毕竟我不是行内之人,还是请诸位小医师趁此空当与我说说话,我才能了解得更面妥当。”

医师们心有余悸地对视了一下,喃喃道:

“朝云国向来轻贱医师『性』命,也难为殿下有仁心。”

就像燕王府的侍卫里有不少是朝云国的御林军一样,这帮医师里也有不少是来自朝云国的人,自然也都想起了那些年冤死在朝云老皇帝手里的同僚和同门:

只为了装病试探长公主和二皇子,他就能狠心将所有不会保密的太医都杀死,还要给人冠上一个“学艺不精”的名声。

所以他们一开始被施莺莺请来的时候别提多害怕了,却没想到……能收获这样的善待。

大燕国的医师们也在交换着眼神:

虽然大燕国多年来,对士农工商的界定没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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