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捕头在焉青云训练之下,拥有超出同行一大截的反应速度以及办事效率。

焉浔月当天晚上下令对侯堇玉进行人事调查,次日姜宛之送来一沓详细资料,几乎是将侯堇玉往上八代都翻了出来。

据记载,侯堇玉当年报官无果后带着一家老小,前往齐云山投奔姨母。

谁料路遇马匪,与丈夫儿子失散,如今寄人篱下,孤苦伶仃。

“齐云山……”

焉浔月望着这个陌生的地名喃喃自语。若想继续取证,说不准要前往此地找到侯堇玉。

正在研磨的景暮忽然僵住身子,“小家主怎么突然提到一座道山?”

“你知道这个地方?”

“弟弟五岁时顽皮好动,母亲让他跟着一位老道士疯跑了两年,就住在那座山上。”

景暮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脸上露出几分沉醉其中的笑意。

焉浔月噗嗤一乐,暗道怪不得景黎骨子里带着一股肆意野性,原来是跟这段经历有关。

“景黎还学过道术?那他会抓鬼么?”

说着便凑近那道孱弱人影,满脸天真的问道。

“趁我不在,又跟我哥编排我呢?”

景黎冷冽的声线自门缝间随风而入,紧接着墨青色长袍裹住的男子推门走来。

“没啊,我刚刚从你哥那听到你小时候的丰功伟绩了,黎大哥果然非同常人啊哈哈。”

焉浔月刚想鼓掌,瞧见景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

蜜汁黄澄澄的,包裹浑圆的红色山楂,空气中似乎也能闻见甜丝丝的香气。

“不诚实的小孩不能吃。”景黎见她要伸手的模样,忽然将糖葫芦在前面划一圈收回。

“幼稚……”

焉浔月故作不在意的移开目光,电光火石间,原地蹦跳一步向那串糖葫芦发起进攻。

她哪里是自幼习武之人的对手,景黎没动半步,只是侧身之际,顺便举起右手便瞬间化解掉她的攻势。

“我刚刚碰到啦,它脏啦,你给我吧!”

“脏了就更不能给你吃了,会坏肚子的。”

“浪费可耻知道不?让我来善后!”

“……”

两个长不大的小孩。景暮站在书桌旁看着弟弟同小家主玩闹,心中不由感慨道。

脸上笑意未褪,只是目光触及到那串冰糖葫芦时,渐渐流出几丝失落。

早晨他派遣弟弟跟着宋姨出去采办,本以为弟弟会如从前那般应付差事,没想到讨厌麻烦的景黎还给小家主带了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虽小,可背后藏着的意思却让人不可不察。

那个儿时要强,如今也酷爱冷言冷语作为保护的弟弟,也有想要心疼的女子了。

景暮一面欣喜,一面无法避免的苦涩。

砚台的墨汁不慎溅在手指上,他低下头用手帕揉搓着。

眼泪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与指尖墨迹混杂在一处,泪珠含墨,浸润整张洁白的帕子。

也浸染原本无瑕的心尖。

“景暮,你管管他呀,景黎又欺负我~”

追着景黎跑了几圈的焉浔月,气急败坏扭头向他求救。

景暮慌忙拭干眼泪,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拧起眉头喝止弟弟:“不许对小家主无礼!才几日而已,你又没个正形了。”

景黎撇撇嘴,不服气的瞪了焉浔月一眼,低声道:“你只会告状!”

焉浔月退半步指他大声道:“景暮你瞧他,他又骂我!”

景黎立刻认栽,无可奈何把糖葫芦交出去,那厢再看哥哥的脸色,终于不似先前般阴云密布。

他本就是顺道给焉浔月带的小吃食,但是没进门便从门缝里,看见她与哥哥亲热的凑在一处说话。

本来想准备小惊喜的心情,顷刻如同灌进漫天霜雪,冷得彻底。

他绷紧脸色,没让自己不悦的表情外露,但见了焉浔月惊喜而期待的目光,冷厚心壁间依然升起几颗难以熄灭的火苗。

那就逗逗她吧,反正她休想再顺利接受自己的心意了。

景黎如此想着,完全没发觉自己顽劣的心思背后,藏着几分酸涩的情愫。

而这几分情愫却被自己敏感多疑的哥哥,轻而易举捕捉。

半晌之后,暖洋洋的书房里只余景黎与焉浔月,二人专注的查阅与醉云楼相关的案卷。

窗外又飘起鹅毛大雪,整个焉府变得纯净而明澈,好似一座崭新的城堡。

焉浔月揉揉发酸的后颈,伸个长长的懒腰站起身来。

“景黎,你猜猜侯堇玉现在躲到了哪里生活?”

“哪里?”

“齐云山。”

“啪嗒”一声,景黎手中的书卷掉落在地上。

混沌记忆里,有关齐云山练武那两年的画面,慢慢鲜活起来。

一位灰布长袍的花白胡子老道士,像日暮之下的残影在他脑海里留有余温。

那是他的师父——祢真道人。

“离开齐云山那年我才七岁,眨眼睛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万贯家财,鼎盛家世,三千府兵,如今只剩我与哥哥两人……”

景黎声线里听不出绝望悲伤,唯有物是人非的遗憾与无奈。

挺直如松柏的脊背看着一如往日宽大坚韧,然而在窗外漫天大雪映照下,竟然显得那般萧索寂寞。

焉浔月涌过一阵说不出的心疼,兴许是对方太过轻描淡写那段灰暗过往,才让她忍不住露出怜惜的眼神。

“景黎,都过去了。虽然焉府比不上你从前的那个家,但……”

但它也是你的家……焉浔月把剩下的半句咽回肚子里。

因为她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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