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林微微抬眸,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颤了颤。

“姨娘,我就不用过去了,反正她不会威胁到我的不是么?”她垂下眼,屈膝对着柳姨娘行了个礼,“那一切就拜托姨娘了。”

陆幼林走了,独留柳姨娘留在原地,她看着陆幼林的背影,愣了愣。

半晌后,她惨白着脸低头,“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只有亲生母亲的爱,是无私的,夫人她……只是在利用你啊,我的幼林!”

这些年,不知为何,陆幼林这孩子与她是越发的生疏了,反倒是对夫人格外的亲厚,府里的下人们,全部都换了两番,老人一个没有,搞得陆家上下没一个人知道她才是陆幼林的亲娘。

陆灏天死了,陆幼林又不给她抬身份,弄的她在府里不上不下,很是没脸。

如今,连个下人有时都有胆子讥讽她,陆幼林就那么冷眼旁观着,很是让她寒心。

柳姨娘红着眼,抬袖擦了擦泪痕,转头看向陆呦呦所在的方向。

就算明知幼林这孩子是在利用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那就只能按照她的意思,除了威胁到她的后患了。

谁让,自己是她亲娘呢!

想到这儿,柳姨娘站直了身子,一狠心向着陆呦呦走去。

“你是……呦呦小姐么?”

熟悉的称呼传到耳边,陆呦呦拿着笤帚的手顿了顿下,随即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低着头扫地。

“是呦呦小姐对吧,我是柳姨娘啊,你还记得我么?”柳姨娘努力挤出抹和善的笑,“我小时还报过你呢。”

“你认错人了么?”陆呦呦淡淡抬眸,装作很是陌生的样子。

其实,是真的很陌生了。

五年时间。

足够让她模糊记忆中,只有一面之缘的柳姨娘的脸。

“怎么会认错呢?”柳姨娘嘴角扬起几分假笑,“呦呦小姐,五年了,我和幼林小姐都可担心你了!对了,夫人也是的,当初送你走,也是逼不得已,那时你年纪小,不知道,是因为老爷不喜欢你,你才会被送走的,现在老爷不在了,你可以回家了啊!”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试探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呦呦。

陆呦呦若真的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很有可能把她说的当成事实,进而说出身份。

可她不是,她清楚知道潘来凤那个女人对她是有多冷淡。

她仍记得上一世,她见到了那个女人,哭着说出自己才是她的亲生骨肉时,她对自己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

“笑话,一个青衣巷里爬出来的贱人也配说是我的女儿?”

那个女人还对自己身旁的潘玉崎说——

“你要是娶这么贱人进门,就不要认我这个姑母!”

自那时,陆呦呦就对潘来凤这个母亲彻底死心了。

当她知道怀了孩子时,是那么的开心,她想把自己从未得到的母爱父爱天下一切最好的都给他,所以那么拼命的想要配的上潘玉崎,想要与他成婚。

哪怕是大婚当晚,她看到潘玉崎与另一个女人在婚床上颠鸾倒凤。

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恨他,而是,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样没人疼没人爱遭人白眼的过一生。

甚至,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好的父亲,她愿意……忍一忍,婚后和潘玉崎保持距离,她虽嫌他恶心,可也愿意维持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只要给腹内的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就可以。

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她脚都未踏入房门就被人打昏,再醒来就被迫在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

新婚之夜偷情的成了她,潘玉崎依旧是那清高的状元郎,她成了被人唾骂的贱人。

她还记得,潘来凤曾到大牢里见她。

那时她一身是血,潘来凤拿着帕子捂着口鼻一脸的嫌弃,她听到她在笑。

她说,“下贱人做下贱事,活该有此下场。”

她求她救救腹内的孩子,他也是潘家血脉,可是潘来凤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贱种,和她一样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现在想来,一个把她和孩子,一口一个贱人、贱种的潘来凤,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母亲……

就算真的有血脉关系,她也不信!

陆呦呦紧抿着唇,眼底闪过几分讥诮的神色,稍纵即逝,再抬头看向柳姨娘时,已经面无表情,“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姓薛,是大名鼎鼎的薛万千的女儿,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呦呦小姐。”

柳姨娘脸色一僵,听到面前这小姑娘说自己是薛万千的女儿,顿时看着陆呦呦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薛、陆两家的往事,京中谁人不知?

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就算真的不是陆呦呦,可长得又那么像她……

都说女儿肖父,难不成……

柳姨娘冷不叮的一个略显荒唐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可随即又消了。

既然不是陆呦呦,那她是谁,就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碍陆幼林的路就好。

她的幼林和自己不一样,未来是名正言顺的封侯夫人,风光无限,前途无量,谁敢妨碍她,谁就得死!

柳姨娘眼里一抹狠厉一闪而过。

“那确实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柳姨娘又反复看了眼陆呦呦,尤其是在她眼尾的红痣上留意了下。

注意到这孩子衣着,还有手里拿的比她还高上少许的笤帚……

柳姨娘顿了顿。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塞到陆呦呦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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