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
绿鹊时。
阳光斜射在湖面上,湖岸边的绿草被微风吹动,寂静,完美的寂静,异教徒首领坐在湖岸边的一条久经风吹日晒的石凳上,享受着寂静,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紧张局势。镜湖名副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它都像一面宝蓝色的镜子,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即便是从湖心刮来的风也不愿扰动这镜面神圣的平静;按照恶魔的要求,格林的军队驻守在了西湖岸的一座山岗后,“王祸”的士兵们等待着首领的命令,但格林盯着平静的湖面失神,居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恶魔那油乎乎的棚屋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按照契约,他必须等待四个日夜,格林苦苦思索着自己该做些什么打法时间,想到的却只有一件事:盯着这湖面失神。
不知从几何时起,他的人生就被使命感所填满,那开化众生的崇高理想让他失去了绝大多数欲望,他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从来没交过异性朋友——除非工作需要,甚至于,他可以杜绝睡眠;身为法师,长期熬夜锻炼意志力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像他这样几星期不合眼却还精神饱满的法师可谓是绝无仅有的,格林从未思考过自己这一身的异禀天赋是从何而来,他不在乎。
但欲望的消逝并不代表他丧失了常人的情绪,正相反,他是个容易被外物感动的男人。比如说,当贝塔迈着高傲的步子走近,不请自来地坐在他旁边,用蜥蜴特有的眼神盯着他看,打破了那惬意、宁静的失神时,格林就感到一股又酸又苦的毛地黄气味从喉咙伸出涌上来,这种情绪叫做“厌烦”。
“做什么?”异教徒投以一瞥;律师在玩弄自己的指甲,与格林不同,贝塔根本不会为眼前的绝美景色驻足观望,他朝湖边的绿草吐一口唾沫,将长长的、粉红色的舌头吐出,耷拉在西服的领口处,再慢慢收回。
“你这乐不思蜀的异教徒,是不是应该做些长远打算?还是说,”贝塔用一把银色的小锉刀,将自己右爪食指的尖指甲磨平,那些缓缓飘落的指甲碎屑落在他纯黑的西裤上,变成白白的一层,好像巧克力蛋糕上的糖霜,“你打算就这么浪费宝贵的机会,不用这难得的休憩时间做些什么?”
“那么,不妨由你来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格林取下头顶的鸭舌帽,从中掏出一把短刀,“大蚊”被恶魔拿走施法,他现在只能凑合使用这又钝又短的小玩意;格林挥舞刀刃,又很快收回短刀,戴上帽子,贝塔手中的锉刀微微颤抖着,它再也没有东西可锉。
律师把沾着碎屑的锉刀抖干净,收进上衣口袋,将双手,或者说,双爪,尽力伸开,盯着自己的指尖看;指甲被格林完美地削去,落在草地之上,律师站起身拍拍裤子,用刻薄的语气说道,“你很没有礼貌,异教徒。”
“我讨厌你那‘擦擦擦’的修指甲的声音。”格林没有看向律师的脸,目光仍旧停留在湖面。
不寻常的是,律师没有发火,而是继续心平气和地讲道,“如果要我建议的话,我认为你需要雇更多的杀手,冰商的失败确实会让蓝塔方面提高警惕,但他们戒备之森严,以至于没有改善的余地。所以你派多少杀手去都一样,只要是榜上有名的杀手,能否成功不过是个概率问题,多试几次,总会成功。”
格林回以一声轻蔑的鼻息,“说得轻巧,你知道我军的开支有多紧张吗?”
这句话居然逗笑了贝塔,他那冷血动物的口腔发出“咯咯”的笑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肯定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像冰商那种等级的杀手,很少会要求用金币作为回报;我只能说,冰商是个‘很有个性’的杀手,他向你要了多少钱?”
“三十万,你能相信吗?他报价时连目标都没问。”格林觉得律师对冰商的评价很到位,露出轻松的笑,“我很好奇:你是律师,而我是军阀,在雇凶杀人这件事上,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比我更有经验?”
贝塔笑得更开心了,他刺耳的笑声让格林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但异教徒看出,律师并没有装腔作势,而是当真笑得不能自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笑声停止后,律师解释,“你果然是个法师,无法理解律师的工作,听说过1拾贰条吗?”
格林点点头。
“1拾贰条第二条规定:律师不被允许进行谋杀,但可以指使人进行谋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格林会心一笑,“难道说,你是雇凶杀人的行家?”
贝塔坐回远处,“比起行家,我更喜欢‘专家’这个词。不错,我熟知其间的套路,并有过多次实践,罕德拉雇凶杀人次数最多者,唯老夫是也。”
“怎么?这难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格林本不想嘲讽自负的律师,奈何他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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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却将这句话视作了奉承。
“是的,这种小事于我而言不值得骄傲,身为最优秀的律师,我所专精的远不止雇人行凶。”贝塔直接忽视了异教徒画中讽刺的意为,他这一反常态的好脾气让格林猜到律师必定有什么企图,于是异教徒假意地笑了三声,不加掩饰地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联系了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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