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儿老小,自己个儿拿主意吧。”
士兵们纷纷会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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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芹在城北小院的上房看书。
吴莹走进:“小芹姑娘,大王来了1
话音未落,汉王朱高煦推门走进。他阴着脸,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你去,和张嬷嬷一起弄几个酒菜。”他吩咐吴莹。
吴莹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菜来了。朱高煦与小芹相对而坐。
“小芹姑娘,今晚陪孤喝一杯吧。”朱高煦提议。
“芹儿没兴致。”
朱高煦叹了口气。“今晚与姑娘对饮,也许是最后一回了。”
“此话怎讲?”
“乐安已被朝廷兵马围得铁桶一般,朱瞻基悬赏孤的人头,城内守军逃兵不断,未战先减员,乐安危矣1
这两日守军低落的士气令他大失所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与朝廷大军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他似乎听到了大厦将倾时的嘎嘎作响。
“既然如此,芹儿就陪殿下喝一杯,”一丝莫名的恻隐油然而生,她斟满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说些什么好呢,芹儿就祝殿下逢凶化吉吧1她将杯中酒一饮而荆
“好,痛快1朱高煦也饮干杯中酒。“逢凶化吉,谢谢你的吉言!可是哪里能够化吉?朱瞻基对孤恨之入骨,必置孤于死地。不过,他攻下乐安城也没那么容易。不杀个昏天黑地,死上个几万人,朝廷兵马休想踏进乐安城一步1
小芹道:“你们争来斗去,无数人因之丧命。为了一个皇位,值得吗?”
朱高煦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脖一口吞下。“值不值得,此时说都已晚了。乐安城孤悬一线,这次看来难有胜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孤尚有一件心事未了。”
“心事?”
“是的,心事。”
“那就讲来听听。”
“姑娘在此羁留了这么久,孤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此时的朱高煦百感交集,只想一吐为快。“孤知道姑娘恨孤,恨孤横行霸道。孤终于后悔了,后悔扣押你;更后悔自己生于帝王之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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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便与权力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倘若身为平民,孤不会觊觎皇位,也不会做尽恃强凌弱的恶事。做平头百姓多好啊,有道是: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1
小芹不禁有些奇怪,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霸道王爷,竟也懂得李义山情思婉转的诗句。刮目相看啊!
“难得殿下能对芹儿说出心里话。”她说道。
“小芹姑娘,孤想问你一句,你要对孤说实话。”
她点点头。“殿下且问。”
“倘若孤不是汉王,只是个……布衣黔首吧,姑娘有无可能接受孤?”
“这种事情没有倘若。”
“姑娘不答也罢。孤今晚来此,是想向姑娘交代一件事。”烛光中,朱高煦脸上原本刚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何事?”
“孤强留了你这么久,感觉很对不住你。城破之后,你我怕是无缘再见。孤在东昌南集的真武庙里藏了些财宝,日后姑娘不妨拿着图纸去按图索骥,保你后半生丰绰无虞。”他掏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就算孤对你的些许补偿吧。”
小芹把藏宝图推回。“芹儿不能要。”
“为何?”朱高煦诧异。
“无功不受禄。芹儿什么都没做,没道理要你的财宝。”
“这是孤诚心诚意送你的,姑娘一定要收下!再说了,过了今晚,明日不知孤身在何处呢1
小芹道:“殿下何必如此消极呢?口口声声无明日,一副必死的样子。”
朱高煦冷笑一声:“朱瞻基岂肯饶过孤?”
“假如殿下主动投降认罪,双方免于兵戎,莫非皇帝还忍心杀掉放下武器的亲叔叔不成?”
“投降?”朱高煦一脸不屑。
“是的,投降,主动放下武器。”
“那孤岂不沦为人人耻笑的懦夫了吗?”
“可是却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殿下总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面子,便让双方数万将士为你殉葬吧?他们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呀!以天下苍生为念,殿下,抛开自己的心魔吧,趁此时还来得及。战争,需要勇气;终战,更需要勇气1
朱高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姑娘说的也许对。可是孤终战认罪,朱瞻基即便不杀孤,也会羞辱孤,剥夺掉孤的全部身份与财产。那样一来,孤的亲人与下属都将弃孤而去。孤已经四十六岁,穷困潦倒地再混上几年,倒不如此刻一命拼一命的好。”
“殿下不会穷困潦倒,”小芹拿起桌上的藏宝图。“不是还有这个吗?殿下刚刚说过,足以后半生衣食无忧。”
朱高煦摇摇头。“被亲人抛弃,遭世人唾骂……不,孤宁愿血染黄沙1
小芹的眼前浮现出漫天的战火,厮杀的士兵,焚烧的房屋,倒地的百姓,鲜血……牺牲,是的,牺牲,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她忽然意识到,在儿女私情与个人得失之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朱高煦自语:“终战?行不通!我朱高煦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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