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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在杨善、许彬、赵/荣、袁彬、哈铭和一队士兵的护送下,乘一顶轿子,进入安定门。随行的还有专程到居庸关迎接他的大学士商辂。

是日八月十五,距去年七月十六御驾亲征,整整一年又一个月;而距去年八月十四深夜朱祁镇被瓦剌所俘,恰好满一年!

胡濙、刘福和几名礼部官员已在安定门内等候。朱骥带领着一队锦衣卫,牵着一辆六匹马拉的法驾,等在路边。

落轿。袁彬掀起轿帘,扶朱祁镇下轿。

胡濙、刘福、朱骥等上前跪拜:“臣胡濙等恭迎上皇陛下1

朱祁镇看着这稀稀落落的迎接队伍和熟悉的北jing城,感慨万千。“诸位爱卿,平身吧1

胡濙奏道:“请上皇移步法驾,皇帝在东安门等候上皇。”

朱骥指挥着法驾来到近前。袁彬扶朱祁镇登上法驾。

一行人在夕阳中走过城北的街头。没有开道的仪仗,没有跪迎的臣民。他们静无声息地朝东安门方向行进。

朱祁镇在御用监少监阮浪的引领下,走进南宫的崇质殿。从今往后,这个位于皇城东南、朱瞻基做皇太孙时居住过的被称为洪庆宫或小南城的一片建筑,就将是他打发余生的全部场所了。他刚刚二十三岁,余生还将何等漫长!

早早在此等候的钱皇后由宫女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迎上前来。

“上皇1悲喜交加的钱皇后欲下跪。

朱祁镇连忙将她扶住,望着她右眼上的眼罩。“皇后,朕让你忧心了。听说你的眼睛,你的腿……”

“臣妾不要紧,臣妾高兴,上皇终于回来了1钱皇后抽泣起来。

朱祁镇也热泪盈眶。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阮浪和宫女悄悄退下。

他们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阮浪又返回崇质殿。“上皇,太后娘娘和周贵妃来了1

朱祁镇和钱皇后慌忙拭去脸上的泪水。

“快快有请1朱祁镇道。

孙太后与周贵妃在太监牛玉的引领下,领着三岁的太子朱见深,走进崇质殿。宫女万贞儿紧跟在后边。

朱祁镇跪倒在地。“不孝儿祁镇叩见母后1

孙太后含着眼泪将朱祁镇扶起。“儿呀,你可回来了!让娘看看你。呀,又黑又瘦,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1

朱祁镇道:“儿子遭到的所有罪,都是上天对儿子所犯之错的惩罚。儿子知错了1

“你见过他了?”孙太后问。

朱祁镇点点头:“皇帝在东安门迎接了儿臣。”

“回来就好1孙皇后道。

朱祁镇愧疚地说:“儿子对不起死难的大臣们,对不起普天下的百姓!儿子在宣府颁布了《罪己诏》,还宣读了祭奠土木堡阵亡将士的祭文。”

孙太后宽慰他道:“东隅已逝,桑隅非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凡事还是要朝前看。”

朱祁镇道:“儿子已别无他求,今后的事情只是侍奉好母后,一家人过自己的小日子,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而已。”

“说的好,”孙太后道。“今晚咱们一家子团聚,你也见见你儿子吧1她招呼周贵妃。“来,把太子带过来1

周贵妃牵着朱见深,走上前来。

“深儿,这是你的父皇。快叫父皇1孙太后道。

朱见深怯生生地望着朱祁镇,犹豫着。

“快叫呀1孙太后催促。

“一年不见,他不认识朕了,”朱祁镇道。“来,让爹抱抱1他一把抱起朱见深。“嚯,比以前沉多了!叫爹1

“爹1朱见深腼腆地叫道。

“唉,乖儿子1

周贵妃道:“深儿,下来吧,你父皇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

宫女万贞儿从朱祁镇怀中接过朱见深。她本是孙太后身边的宫女,朱祁镇被执瓦剌后孙太后派她专门照顾自己这个没了爹的大孙子。

朱祁镇问周贵妃:“你还好吗?”

“臣妾一切都好,”周贵妃躬身作答。“就是惦念陛下。陛下终于回来了,臣妾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臣妾安排好深儿后,就来此侍奉陛下。”

“不急,”钱皇后道。“妹妹先照顾好太子,上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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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我呢。”

“那就有劳姐姐了。”周贵妃道。

中秋夜,一家人终于算是团圆了,悲悲切切的团圆。

孙太后对朱祁镇道:“镇儿,听见你刚才说的一番话,娘的心里踏实多了。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就应该这样。娘怕的就是你不死心。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失去了,就再也争不回来了,索性不要去争。你也许还不知道,就在你回来之前,你弟弟派人把南宫的围墙加高了六尺。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朱祁镇道:“母后的教诲,儿子懂,儿子一定牢记在心。现如今儿子早已心如止水,什么也不会去争了。”

“好了,”钱皇后道。“时逢中秋,一家人难得又在一起,都高兴起来,给上皇接风,余下的事慢慢再说。我服侍上皇去更衣,阮浪1

“老奴在1阮浪上前。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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