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来得十分及时,唐宁闻声回头。余白整个人几乎就在他怀中,看不见门口的情形,只当是开夜床的服务员,嫌麻烦没敲门就往里闯。她此时也无心计较,只想说一声“谢谢不用”便可以打发了,可绕过唐宁才看见两张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余永传和屠珍珍,她的双亲大人,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两个人。

余白好似条件反射,一把推开唐宁,与他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可低头再看自己,早已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唐宁也松了领带,衬衣扣子解了一颗。宽容地说,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若是苛刻一点,也可算是衣冠不整。其他人的眼光不好说,但余永传一定是后者。

一时间,三十好几的她似又回到中学时代,余永传同志守在村口侦查,看她有没有跟男生一道骑自行车回来,有没有喝人家请客的汽水,那种做贼般的感觉原来一直都在。

“妹妹,这位是……?”母亲屠珍珍先开了口,上下打量唐宁。

“我研究生同学,有点工作上的事来找我。”余白回答,同时一个眼色使向唐宁,是叫他立刻就走的意思。

谁知此人却是不接,大约是方才推他的劲儿使大了,他存心与她不过去,此时已是一脸恭敬上前与余永传握手,自我介绍道:“伯父,伯母,我是余白的朋友,我叫唐宁。”

A市本地的习惯,男女朋友也可简称为“朋友”,再加上下文铺垫,伯父伯母已然会意。余永传照例黑着一张脸,屠珍珍却已难掩欣喜。

“不早了,唐宁正好要走。”余白出声提醒。

唐宁回头看她,以眼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余白亦用眼神回答:别闹!

两人还未博出个所以,余永传已经开口:“不急,留下吃点西瓜再走。”

唐宁接口便答:“好,我最喜欢吃西瓜了,谢谢伯父伯母。”

余白自知一切覆水难收,只能眼见着父亲将手中提着的西瓜搁到茶几上,又在房间里找了把西餐刀,手起刀落,咔嚓。

这气势大约是把唐宁也镇住了,一时收敛了许多,双手接过一片,边吃边套着近乎,笑问:“这季节就有西瓜了啊?”

“嗯,暖棚里种的,无土栽培。”余永传回答,提刀看着他,似乎在盘算这小子是不是傻。

余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咬唇忍着笑,直忍到唐宁吃完瓜,告辞走人。

“妹妹,你去送送小唐。”屠珍珍提议。

可余白才刚站起来,却又被父亲叫住:“他一个男的,送什么送?”

唐宁尴尬一笑,附和道:“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了。”

余白于是替他开了门,看着他走出去。他亦望着余白,出门走了几步,又再回望,眼中似有什么正哔啵作响。余白对他一笑,将门关上,而后抚门静立,回想父母来之前的情形。

当时虽然气氛已到,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与他发生点什么的打算,甚至可以确定唐宁也没有。长远不见,他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不像过去那般肆意张扬,却另又有一种坚持在其中。若非要用一个字形容,便是稳。这稳,不光是他在至呈开会或者见委托人的时候,也是在她面前,似乎并不急于求一个结果,而是耐着性子与她搓磨着过程。

但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这本不会发生的好事,突然被余永传和屠珍珍坏了,余白身心都有一点焦躁。

房间里传来父亲吃瓜的声音,而母亲正絮絮笑道:“妹妹,你的房子已经收回来,今天忙了一天替你收拾好,还有你的车,你爸也给你开来了。怪不得那天去机场接你,叫你回家住,你也不肯,……”

为什么不肯?他们一定已有猜测,余白百口莫辩,也就不辩了,若说是为了方便给自己暗恋的男人送嫁,结果只有更糟。

父亲那边已经吃完了瓜,起身道:“今晚你妈就在你这里过夜,我去你房子里睡。”

余白无奈,简直觉得好笑,这是防着唐宁夜里再摸回来吗?她已是三十好几,熟得不能再熟,父亲却仍旧当她是待字闺中。好笑,却又有点感动。所以不管这安排多不舒服,她都点头,盘接受。

余永传走的时候,屠珍珍也跟着出去,临出门对余白道:“我送你爸到电梯口。”

说好的大男人不用送呢?余白差点脱口而出,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背着她讲。然而农村人嗓门大,说是压低了声音,余白隔着一扇门还是能听见他们在走廊里的对话。

母亲正提醒父亲注意:“你女儿是三十四,不是十四、二十四!我看那小唐挺好,你做什么板着一张面孔?”

而父亲回答:“那人跟她是研究生同学,认识该有十年了吧,要真是正经谈朋友,为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屠珍珍半晌不答,倒像是被问住了。

父亲于是又道:“反正你好好问问她,我先走了。”

余白望天,知道这一晚没那么容易过门,屠珍珍必定已经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她。她于是躲进卫生间卸妆洗澡,可这种事毕竟躲不了许久,还在刷牙,母亲便开了门,靠在门边与她了谈心。

第一个问题:“你说小唐是你同学,那他跟你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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