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丁浩好像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目光定定看着地上某处,许久不语。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余白决定先聊些别的。

丁浩回过神来,答:“我小时候就知道他了,应该是2009年吧。那一年,尹大哥一连完成白河、雷劈山和六盘水的几条线路,都是5.13,5.14级别的,有的自从开发出来之后好几年都没人能爬完。他当时上传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在岩友圈子里一下子就出名了。也是从那各时候开始,他每一年都会攻克几条高难度线路,后来又开始玩Freesolo。国内攀岩的本来就不多,敢爬无保护的人更少。我那个时候学攀岩刚刚两三年,觉得这才是大神啊!就一直关注他,后来有一次比赛遇到他,才算是真的认识了。”

“那是哪一年事?”余白问。

“也挺久了,”丁浩回忆,“还是我参加青少年组比赛的时候。”

“青少年组?”余白觉得奇怪,丁浩和尹盛年龄相差八岁,两人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青少组的。

丁浩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他那次是带徒弟参赛。”

“是戴羽薇吗?”唐宁忽然问。

余白看了他一眼,这人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直到这时候才开口,思路也是够跳脱的。

但丁浩却已经点了头,说:“对,尹盛是小薇的教练。”

“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知道吗?”余白蹙眉,又多问了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杀人要么为钱,要么为情,她可不希望这里面还有什么猛料。

所幸,丁浩答得很是平常:“知道,小薇一直在国外训练,难得回来一次,他们俩也挺不容易的。”

余白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便又换了话题:“这一次Freesolo之前,你们俩合作过吗?”

“我跟他一起玩过抱石,”丁浩想了想,“还有,就是比赛了。”

“那大岩壁呢?”余白特别指出。

抱石,Bouldering,字面意思是在大块岩石上攀爬。在攀岩运动中,指的是徒手攀爬短而难的线路,高度一般不超过五米,攀登者不带绳子或者锁扣,只在地上铺上垫子做为保护。而比赛中的运动攀岩,通常也都是由一个人独立完成。但大岩壁就不同了,指的是比较高的线路,用一人先锋和一人确保的方式攀登,至少需要两个人的团队合作。

“没有。”丁浩摇头。

余白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接着这句话问下去:“那他之前都是跟谁搭档的呢?”

“尹大哥自己有个工作室,带客户攀岩,也给人家做登山向导。”丁浩回答。

训练,比赛,拍视频,带客户,真的是很职业了。余白不禁想起罗楠在机场对他们说过的话,她希望儿子不计较输赢,享受运动的快乐。但对尹盛来说,也许就不一样了。

“那他生意好吗?”余白又问。

“挺好的吧,”丁浩似乎也不太清楚,“听说想跟他爬的人很多,想要约上起码提前一年,但他不大提起那些事。”

这些都可以去查,余白只管记下,再到下一个问题:“那摄影师呢?”

既然十年前尹盛就开始在网上发视频了,当时替他拍摄的肯定另有其人。

“摄影师倒是有一个合作的,”丁浩还真知道一二,“网名叫‘十字镐’,这次说是有事,时间凑不上。因为我之前给别人拍过,尹大哥看过觉得挺好,就叫我帮忙。”

“你们俩之间有签过什么合同吗?”余白随即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就是帮忙。”丁浩否认。

“但是尹盛做这些视频也是有收入的吧。”余白提醒。

丁浩却说:“我不是很计较那些,能跟他一起爬,就觉得很好了。”

余白又想起罗楠说过的话,以及那家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攀岩俱乐部,心想这也是个不差钱的孩子。

去年仙居那件事当然也问了,丁浩的回答与他发在朋友圈里的差不多。他伤得不重,甚至不觉得是因为尹盛的疏忽。抱石落地动作不好,受点伤也是很平常的事。那种怪尹盛没做好保护的说法,其实只是罗楠随口抱怨过几句,被别人听去了。

两人聊到后来,不知是错觉,还是故意,又或者两种兼有,丁浩像是暂时忘了已经发生的事,又变回原本那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说着自己的训练和比赛。余白让他回忆警方提讯时都说过些什么,又提醒他回答问题一定要想清楚,结束后签字也一定要看清楚笔录上写的是否与自己说的一致。他虽然一一点头,却还是有些茫然。

直到会见结束,管教进来还押,丁浩脸上又现出那种凄惶的神情,小孩子迷了路似的。余白看着他被带走,心里有些不是味道。她不禁想,这件事要是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离开看守所之后,她与唐宁又去了刑侦队。取保候审的申请材料交上去,按照规定三天之内回复,但结果并不乐观。案件尚在侦查阶段,故意杀人还是误杀没有定性,丁浩又不是本地人,在阳朔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

当晚,罗楠留在县里,余白和唐宁又飞回A市。

去机场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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