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才会知道。于是,警方便又开始排查那一带的摄像头。虽说唐宁他们的信息在网上流出只有二十几个小时的窗口期,但那里地处闹市,四通八达,仅仅这而是几个小时,要看的视频文件就多得惊人,大海捞针似的。
而在警方一帧一帧看着视频的同时,余白和唐宁仍旧过着奢侈的日子。但这一回不仅止是挥霍光阴的比喻,而是写实的奢侈。
唐律师的房子是一套四百多平米的平层,电梯和入户门在中间,其余部分四面八方地展开。虽然格局规整,但房间还是多得让余白有点转向。客厅里摆着三角钢琴,露台上还有个长条形两泳道的小游泳池。室内的装潢就是纯纯的奢华酒店风,除了西式厨房里两个顶天立地的玻璃酒柜是满的,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就连冰箱里都只有冰块和瓶装水,真的就像是酒店。
两人每天睡到十点多才起床,一起做个早午餐,再一起坐在露台上吃掉,下午躺在沙发上看书,傍晚在楼下散步,晚上游个泳,再看一部电影。然后倒一点酒,再上床。
一开始,余白觉得这日子过得极好。过了几天,开始有点罪恶感。再到后来,渐渐察觉有些不对。
那个时候,她的脚踝已经消肿,手臂上的伤也渐渐好起来,但唐宁却一点复工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落下工作的越来越多,此人却还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连衣服都懒得穿,浑身上下就一条boxer。
起初,余白还觉得挺性感,走来走去都要摸一把,或者趴在他身上让他做俯卧撑。后来有点审美疲劳,干脆就在健身室的玻璃门上贴了个提醒:文明健身,请勿赤膊!
此人看见,却只是懒懒一笑,屡教不改,除了在钢琴上摸出越来越多的旋律,每天就是吃,玩儿,做爱,睡觉。蜂巢般整齐叠放在玻璃酒柜里的酒也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下去,余白觉得这件事要是让他爹知道了,说不定得上家法。
差不多过了一个礼拜,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乐欧发布公告,称拟筹划重大事项停牌。有不少业内人士正在猜猜猜,这重大事项究竟是什么?
这下让余白又想起之前的分析来,觉得自己分明就该是第一个想明白这件事的人——乐欧可能会在近期收购奇途。
奇途是旅游网站中的后起之秀,根据他家的规模和互联网企业大把烧钱的特点,怎么看都应该是被收购的一方。而在并购案例中,如果被收购一方比抢手,在行业内小有名气,存在多个追求者,被收购者会跟投资人签订单向义务保密协议。也就是说收购方对被收购方承担单向的保密义务,被收购方是信息披露人、收购方是信息接收人。
但从Ashley那时的说法看来,“奇途”也是承担着保密义务的,那么很显然他们与对家签订的是一份双向义务保密协议,而这种相互承担保密义务的NDA通常被用在控股合并当中。双方很可能是同一行业、同一地域的企业,客户群也存在着交集,都提防着商业秘密在洽谈的过程中被对方不当使用和披露,所以才约定双向义务保密,也就是说并购双方互为信息披露人和信息接收人,对于对方披露的信息,各自承担保密义务。
同一行业,同一地域,这个买家如果是搞酒店、旅游、地产的老牌集团乐欧,收购奇途,完成线上平台的布局,简直就是太完美的推演。
余白猜得兴味盎然,再看唐宁,却还躺在露台上晒太阳。Ihaveabrain!她真想对他喊,觉得自己有时候还真有点想念做M&A的日子,就跟语文作业写烦了,想做点数学似的。
而她的这位师父好像能够闻到她动了凡心,当天就让她看了颜色。
那天晚上,她收到陈锐发来的信息,鬼鬼祟祟地问:唐宁在你旁边吗?
余白看着不对,找了个没人房间回电过去。躲起来这种事,在这套房子里简直soeasy!
“怎么了?”电话接通,她直接问陈锐。
“唐宁今天跟我联系了一下……”陈锐有点吞吞吐吐。
“说什么了?”余白催促。
陈锐又憋了一会儿才说出来:“他跟我提了退伙,而且还交代了现在手上正在做的案子和所有常年业务,让我安排个人,跟他做一下交接。”
余白也愣住了。退伙倒是已有前兆,就在唐嘉恒跟他摊牌之后,唐宁应该已经在琢磨着这件事了。但为什么还要交接手上的业务呢?就算他要离开立木,也没有把自己的案子和客户都交出去的道理。
电话那边陈锐给出解释:“他的意思是不想做律师,打算注销执业证了。”
余白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有点消化不过来,就好像马里奥不吃蘑菇,奥特曼不打怪,她实在想象不出唐宁要是不做律师,会是什么样子?
“这事你告诉唐律师了吗?”她顿了顿才又问。
“还没。”陈锐回答,大约也是给这父子俩搞怕了,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那就暂时搁一搁,我去说吧。”余白提议。
“好啊好啊!”陈锐大喜,烫手山芋总算有人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