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眼看就要二次化疗了,我却一直抽不出时间去医院,倒不是因为工作繁忙,或者是琐事缠身。
纯粹是因为张开霁。
自上次从城隍庙回来留张开霁在家里吃了顿晚饭,之后他就总是跟着我,一有空就上门来蹭饭,有时候甚至还会留宿,睡在他当年睡过的那间客房,导致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医院。由于张开霁出现在家里的频率太高,就连我爸妈都来问我,是不是改变心意,想要和张开霁复婚了。
我承认我还爱他,但要我和他复婚,目前为止还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我也不清楚张开霁是怎么想的。
我和他离婚快一年了,这一年内,我们就像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牵挂,却不联系,如今见面也只有客套的问候,多聊两句都成奢侈。未曾想,我原本用来搪塞他的谎言,竟然成了与他频繁见面的契机。
眼看着被生病的多多快成了别人口中染色的猪,我还是一次又一次为张开霁开了门,然后眼睁睁看着已经吃不下的多多眼含泪水,被迫吞下张开霁饱含父爱的营养品。我想,多多大概就属于那种希望父母复婚的早熟懂事小孩吧。
我也不是没想过装不在家,但我就是一个偶尔写写文的吭老族,除了自己家,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孟兮只家。所以不管我在哪里,听到门铃声,猫眼里瞧见的人也绝对是张开霁。
我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会不会是张开霁在我身上装了GPS定位,不然他又怎么会如此精确地掌握我的行踪,见我不开门,就站在门口不走人,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最后只能妥协。如果不是,那我只能怀疑我身边出了叛徒。但放眼望去,我父母,多多,孟兮只......似乎只有我在孤军奋战。
但实话实说,自从每天都能见到张开霁后,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了不少,呕吐乏力的副作用也减轻了一些。自我欺骗说这可能也算一种治疗手段,饭桌上便再也没出现反对的声音。
毕竟不是真复婚,我们不会牵手、接吻,同房,相处起来倒有点像高中那会儿他在我家当补课老师,饭桌上聊聊天,饭后一起散步。
见多多再次趴在门窗上摇尾巴,朝我叫个不停,我就知道张开霁下班回来了。
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我们俩离婚后见面的次数反而比离婚前多。离婚前,因我俩都处于事业上升期,我又经常出差,一周甚至连完整的一面都见不着,有时候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匆匆做了一场,还来不及清理,就因为太累直接昏睡在了他身上。反倒是最近,才让我终于又体会到了当初和他谈恋爱那会儿,彼此的生活重心就是对方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我依然克制着对他的爱意,始终保持着友人的距离。
我对张开霁近乎冷漠的态度就连我父母都看不下去了。急于让我和他复合的老俩口为了让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以便旧情复燃,干脆想了个出门旅游的招,双双离家出走,不仅带走了保姆袁姨,还直接把带有家里所有门锁的钥匙留给了张开霁,方便他自由进出。
有了钥匙,张开霁便不再需要得到我的首肯就能进家门,然而他每次来,还是选择按门铃,然后退到门后,耐心地等我给他开门。
我有时候都想骂他老学究,不懂得变通了。这眼看要到年底,气温一降再降,身上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多,我把身体蜷曲在沙发里,根本不想动弹一下,他不见我去开门,也不知道自己进来,还要一直按门铃。
我捂耳朵也无果,只好怒气冲冲从棉被里挣扎出来,为这位不长手的大学教授亲自开门。我倒要等着看,他是不是哪一天连上厕所都要让我替他代劳。
“你不是带了钥匙...”我生气道:“...吗?这是什么?”
张开霁牵起嘴角,拍了拍脚边的纸箱,笑着说:“暖桌。”
“最近降温,我见你一直躲在被窝里不出来,路过商场的时候便顺手买了一个,听导购说,放在客厅,一家人都能用。”
说到一家人,多多适时地叫了一声。这家伙是一点没把自己当狗。
我忍不住嘟哝,我哪有一直躲被窝不出来,你在的时候,我不一直都在客厅坐着嘛,也就只有你不在的时候,我才赖在床上不起来吧。
“不沉吗?”我顺嘴一问。
张开霁在换鞋,回道:“还好,就当锻炼身体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以前他的力气总是不如我,既然他都能轻松从车里抬到家门口,那对我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我本想在他面前耍个帅,于是单手去提,没想到使了使劲,没提起来,不服气,偷偷咬牙,二度用力,还是没提起来。
就在我试图用双手去提的时候,张开霁换好鞋正好朝我看来。
不知所措的我立马放了手,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蹲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始看起包装外壳上的说明。
“这东西好像要插电才能用欸。”
“毕竟要发热。”张开霁笑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出了我的窘迫,见我要离开,张开霁连忙喊住了我,“这暖桌有点重,来替我搭把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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