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宴禹不太想搭理闻延。虽然他承认他是后来才变帅的,但心中那股子不平感不散。他刚意识到,他的初恋有可能并不是宣哲,而是仅有一面之缘,记忆中令他紧张手软的小哥,闻延。谁知道,闻延对他的印象仅仅只是黑猴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宴禹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刚洗被褥,满是柔软的阳光味道。他打算分被而睡,空调开到22度,一人一张正好足够。闻延从浴室出来,看见宴禹已经躺下,背对着他,露出赤裸颈项和大片文身。瞧了眼那齐整叠好的另一床被子,闻延没动,反而扯开宴禹那张,卧了进去。

宴禹感受到他的动静,没有赶人,只伸出手关了白织灯。他听见闻延在他身后浅浅地呼吸着,忽然,闻延的手贴着他的肩膀,往床头柜伸。闻延说晚上开个灯,他会睡的好一些。宴禹笑话他像小孩一样怕黑,闻延没理他,只探手摸灯,他们温热的皮肤互相厮磨着,暖融融的。哒啦一声,床头柜的小灯亮了起来。

那灯有一定年头了,小小的橘红一抹光,罩在布里,只亮在床边两人的脸颊旁。闻延看着宴禹的颈侧,那曲线被灯上了红,红与黑相衔,修长而暧昧,闻延忍不住在其耳根上亲了亲,细碎的发搔弄在宴禹耳垂上,痒痒的。宴禹想到了闻延的耳洞,他低声道:“送你一对耳钉,要吗?”

闻爷在身后说:“已经有了。”宴禹眨了眨眼,想转过身面对闻延的心顿时淡了许多。他闭上眼,打算睡,却感受到闻延的掌心贴在他的背脊上,缓缓摸着,一下一下,从脊椎到腰身。掌心的纹路贴着他的皮肤,纹理,隔着那层皮肉,血管,像是陷入最柔软的里头,那鲜活跳动的心脏,宛如被人捏了一下,又酸又软。

宴禹身体舒展着,被顺到了爽处,越来越困。他勉强地睁着眼睛,心里想着,嘴里也说了:“你后来,还有来过我们家吗?”

闻延咬着他耳垂肉,懒乎乎地,喷着热意:“怎么,你念念不忘?”闻延语气调侃,也未必真想得来答案,可手下身体却动了动,宴禹翻了个身。胸贴胸,鼻对鼻。宴禹蹭着闻延鼻尖,看着这人的眼,这双眼睛里有他。

橙色的光照亮虹膜,还有在那剔透如石的眼里,是他的脸,又是那能唬人的深情眸子,这人不知道杀伤力有多强吗?这双眼睛究竟让多少人落进闻延这个深坑,头破血流,爬也爬不起来。他张嘴咬住闻延下巴,微微用力,才给出了答案。他说是,念念不忘的,好多年。

闻延小声地笑了,伸手拥住宴禹,继续轻抚他的背脊:“胡说八道,你明明才想起什么时候见过我。”宴禹没有吱声了。有些记忆和情感,脑子记不住,心却记住了。藏在深处,埋在里头,只等一把钥匙,一副画面,一个瞬间,点点打开,滴滴渗透。才知道有些东西,从来都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早已深种,只等有朝一日,尽数打开。

第二日他陪闻延去酒店退了房,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左右有房间,何必在外头住。可怜两个大男人,就算共处一室也不敢肆无忌惮,平时睡在一块容易擦枪走火,年轻气盛,好在靠手和嘴解决不少问题。

闻延平时经常陪着老太太出门,下田摘菜,湖边电鱼,捡田螺小龙虾,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还会背着老太太跑,摘来漂亮鲜花做成圈,套在老太太脑袋上,夸人漂亮给人拍照。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像小孩一样笑,岁月的痕迹像是朵花一样绽放在眼角旁。

宴禹在一旁跟着,吃味到不行,只觉得如今林女士可算是完变了心。可又觉得高兴,闻延哄人功夫一流,他看得出来闻延是真心对老太太好,直到一个星期后,闻延假期结束,得回去了,闻延的工作室接了活,总得老大回去把关,催促电话不下十来个。

于是在一个早晨,宴禹起身的时候,床铺微凉。他起身下楼,发现老太太也不在,家里就他一人,桌上摆着丰盛早点。包子油条豆浆,拿盖子罩着,留有余温。宴禹吃了早点,又把家里头的床单衣服洗了晾好。

无所事事在外转了一圈回来,等到中午才把老太太等回家。见老太太脸上难掩失落,宴禹微怔,直问怎么了。老太太才低落道闻延走了,她刚刚把人送上车,那孩子还偷偷给她留了信封,里头装的钱太多了,她用不了,老太太让宴禹把钱给人送回去。

宴禹有些茫然,继而不解道:“怎么都不叫我,我还以为你们出去了,闻延也不和我说一声?”说着说着怒上心头,总觉得被人抛下了,心头难受的慌。谁知道老太太捂着嘴笑了好久,才把闻延临走前的肉麻话说给宴禹听。

那个人说,千万别让宴禹醒了,不然走不了了,怕舍不得。老太太深有同感地点头,一双眼睛笑成细缝,直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从来不让我送他,就怕舍不得走了。

宴禹脸有点热,他不自在地打开电视,转移话题:“奶奶,你的电视剧要播了。”老太太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给宴禹。宴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厚实的一沓人名币,约莫七八千。宴禹看了看,又塞回去给老太太:“给你钱你就收着,他孝敬你,你再让我拿回去,人家怎么想,这几天白认人做干孙啦。”

奶奶辩不过他,收了钱也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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