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雨势渐大,正是晚饭时分,本来入了夏,是可以在夕阳下吃晚饭的,然而这天却是昏沉沉一片。
方惟回到家时,裙角上满是污泥点子,她上楼洗了洗,虽是下着雨,却自有一股闷热在,她换了身斜襟宽袖的短衫,这身衣服还是那年小镇上秀琴嫂子给她做的,方惟抚了抚领口复杂的蝴蝶盘扣,硬硬的哽在心里。
她胡乱热了点剩菜打发晚饭,佟诚毅上来时,她正站在阳台门口,开了一道门缝,夜风挤进门里来,对着门外茫茫夜色,她伶仃站着,风雨满袖。
“方惟。”佟诚毅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终于叫她。
她回头过来时,仍有些恍惚。待省过神来,向他笑了笑,转身把阳台门关上。
“在看什么?”他走近前来问她。
“在看夜色。”她说。
“看到什么?”
“太黑了,看不清……”她摇摇头,喃喃的说。
他听着没说话,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拉她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想着说些什么,转移她注意力。“你这身衣服好看,新做的么?”他说着,拉开她手臂着意看了看。
她摇摇头说:“是旧衣服了。”她也低头看看,又说:“可惜帮我做这件衣服的人,已经不在了。”
越说越拐进伤感的巷子里去了,佟诚毅调开视线了看看别处,再换话题说:“背上还疼么?后来有没有擦药?”说着伸手过去试探着替她揉一揉。
他不说方惟有些忘了,横竖她自己也看不见,坐椅子靠背碰到的时候有些疼,躺着时候也有些隐隐作痛的,其他时候她忙着没什么感觉。这时候被他一碰,突然唤醒了知觉似的,“哎呦!”一声,身子向前躲了躲。
佟诚毅看她反应,应该不像她说的“没事”的样子。他探身过去,一手环住她肩头,说:“让我看一看。”
“嗯?!”她回头望着他。
他有些不耐的瞪着眼睛:“除了我,还有谁能看?”没等她回答,他伸手掀起她后襟的衣裳来,露出窄窄一段纤细腰身,莹白如玉的肤色,中间浅浅一道凹陷让他有点心窒,再往上撩起一些,一片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出手掌大一圈青紫来,他皱眉,忍不住骂道:“这混账飞鸣。”
又去看方惟,语气不善道:“还说没事?”
她自己背过手去,尝试着要摸一摸,被他扯住了,他起身来问她:“我记得你有瓶药酒,放在哪里了?”说着转到一张矮柜前面去。
方惟指了指说,就在那个玻璃后面。他拿过来,重新让她趴在他肩头上,他撩起她衣服,搓热了药酒覆在她淤血的地方,又轻轻揉一揉。方惟是内敛的人,不惯叫嚷,她其实被他一揉疼的很,但她努力忍着。
他怕手重了,一边低声问她:“疼么?疼的话,我再轻一点。”
方惟点了点头,说:“有点疼。”说话的气息环绕在他颈间,有点微微的痒。
他放缓了手势,却忍不住生出别样心思来,努力克制着。低头在她耳边问她:“方惟,我们尽快结婚吧,好不好?”
他们不是公园里闹着要自由恋爱的小青年,自她向他伸出手那一刻起,便是同意要结婚的,然而是要这样快么?在佟氏家族面前,她只有一个人。
可她却并未多想,点头说:“好。”也可能是想过很多,多过了头,做不了决定,宁可相信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