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风依然料峭,下山十五公里的路,闻如许走了一半。在路边等网约车时盯着地上自己稀薄瘦长的影子,唇边呵出小团小团的白雾。

他以为是走累了的缘故,但当晚气喘和鼻塞都没有消失,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些感冒。

那时候他刚刚和人从吃完饭的餐厅回到车上,控制不住地开始低咳。

在他下车前,董学友让身体差,这样容易生病的闻如许今晚好好考虑自己的建议。

闻如许捏着医院新拿的药回到家,站在玄关反锁门,轻声说:“我回来了。”

然后回过头,走进冷冷清清的一居室,吃了药,然后脱下衣服走进浴室。

在热气腾起里,只有一道修长苍白的身影。在渐渐爬上水雾的镜子里闻如许的身体像是被人虐打过,锁骨、胸腹、腰际、大腿的斑斑青紫暗红尤其醒目,伸出挤压泵头的手腕也藏着淤痕。

水声停后,闻如许换上睡衣和睡袜,走出去,对着窗外的城市擦湿漉漉的头发,脑中回忆着董学友的话。

他其实和闻人旻的这个师弟和下属不熟。

在他还是闻人家的少爷时,不关心公司的事,和父亲身边这个公事公办的下属没有多少交集。

但人性是难猜的,在厄运如大幕落下,给他岌岌荧光的都是这些交集尔尔的人。而他的朋友和恋人反而个个骗他,背叛他,把他当不能见的脏东西。

经过了昨晚,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就更糟糕了。

不愿意再回想,闻如许将湿毛巾晾起,回房间看了一个小时的书。期间整个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洗衣机运作的声音。

等衣服洗好,已经比闻如许平时休息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而他的小腿慢慢冷透了似的,阵阵惊冷,在被子里抽筋一样的疼。

辗转痛苦了半宿,闻如许都在后悔白天走了那么长的路。

第二天起来,他不出意外地有些发烧。吃了药,中午也不见好,闻如许便趁着午休去了医院。

医院的点滴走得慢,催着闻如许有两次都睡过去,被叫醒时血都倒流了半管子。

他晕血,也怕疼,干脆把流速换到最快,睁着眼睛等,很快就结束了,就是整条手臂冰冰麻麻的。

拉拔针的护士看他惨白的脸,说他:“心肺心肺,连在一起的,肺上毛病的,都怕牵连到心脏,有点常识也知道爱护自己,输这么快心脏负担多大,不要命了?别走动,原地坐一会。”

闻如许有些后怕地摸摸了胸口,感觉心跳只是有些快,但还很正常。

想着自己的勤奖,坐了两分钟,闻如许带上口罩悄悄离开。

接着在医院外接到董学友的电话。

董学友现在是一家顶级投行的MD,工作很忙,昨天也是抽空过来,离开的飞机就在今天下午。现在打电话来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董学友想带他去香江。

是他母亲出生的地方,那边也有许家的亲戚,虽然已经不亲近,但也比这魑魅魍魉聚众的燕市好许多。而且他去了那边有人照顾,也可以继续上学。

闻如许最后拒绝了。他已经二十三岁,也找到了新工作,以后有需要他会报一个成人大学。再说他的家也在这里。

董学友担心他心里藏着事情,一来二往的两句后,脱口而出,“在这里还有什么家呢”。然后在电话那头生硬顿住。

闻如许也知道曾经的圈子再也会不去,留下反而落得处境艰辛。

但今天早上在困厄里挣扎时,就是知道了他呼唤的人一个也不在,然后他才醒了过来。

他说:“我妈说,受过罪,以后就会一帆风顺,我不会一直那么倒霉。”

董学友不好再坚持,闻如许也挂了电话,正准备叫辆车,一辆车就在他面前滴滴两声。

刚要以为是自己挡路了,但认出了车牌,闻如许冷下脸,绕开走开。

黑色陆巡跟在他后面,在可停靠的路边,韩在野摔了车门跟过来。

闻如许的手冰得像是能掉冰渣,韩在野碰了一下就攥住。

闻如许一惊,眼珠左右看:“松手!”

“上车。”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闻如许从手心到后颈都开始发热,玻璃似的眼睛看向韩在野,鼻尖发红,像是哭过一样。

韩在野咬着烟,眯起眼睛,将挥过来的拳头别过去。

闻如许第一次和人在街上打架,脸上红白交加,白皙的额角冒出冷汗。

韩在野脸上一沉,将他推上车,摸他口袋的喷雾。

闻如许打开他的手,说:“不会死。”

刚才没听护士的,他的身体就像是亟待回收的垃圾,稍微大点的动作,心脏就突突地失常地跳动。

韩在野问他怎么回事。

闻如许闭着眼睛等那阵心悸过去,说:“不是你弄的吗?”

没人说话,但那道目光看得闻如许心里发毛,睁开眼,见到韩在野似笑非笑的眼:“我以为我使的劲儿让你很舒服。”

闻如许偏过头,韩在野启动了陆巡,问他:“去你家,还是我家。”

闻如许两片唇微动,最后也不想说什么话。

红灯时,韩在野眼角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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