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爸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到我的时候,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着说,文文,回来了啊,冷不冷?我今天炖了鸡汤,给你热一点,喝点啊。

我跟着他钻进了厨房,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有点难受,他连说都没说过我一句。

我把鸡汤喝了,走进寝室把纸和笔拿出来。

坐那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笔写起。

我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我和他吵架,我说他把我妈弄跑了,我要我妈,不要他。

他把我拽起来打,然后我看到他哭了。

他转过背哭了,我看到了。

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看到他哭,后来又看过几次,都是为了我。

我从来没听说过其他同学的爸爸会哭,只有我爸会哭,都是被我气的。

我听到他走进来,就站在我床边说,文文,出来看电视吧。演你喜欢那个明星的电影。

我手动了下,眼睛就湿了。

他又说,我今天又去咨询过医生了,医生说你休息一段时间就能说话了。你姑妈说过来看你,我给他们说等你放假来,你表哥之前不是去A市培训去了吗?你二姑妈说了,等他回来咱们一大家人挑个地方去旅游一趟。

我看着那些液体滴到笔记本纸上,一点两点,浸得透湿。

大概是抽泣的声音太大,他终于还是听到了,沉默了会儿走过来,拍着我肩膀说,怕什么,爸爸在,就是真的以后都说不了话,咱也能想办法找个工作。

我抓着笔记本,那些湿掉的地方都被手指戳坏了。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有什么用,到底是为了给我爸一个交待还是为了宽慰我自己的心。

结果我们什么都没谈,只是坐在床边抽烟。

他说,纪文,对不起,没留住你妈。

我从床上滑了下来,就跪他脚边上。

他说,单亲家庭是不好。我经常有时候想,要是你爸我再能干点,你妈也没走,你肯定不是像这样。

他伸手摸我脑袋,揉着揉着就稍微用力的蹭了蹭,眉头皱得跟沟壑一样深,他说,纪文,你好好读书吧,就算是为了我,好好读书,专心读书,你这才十九岁呢,该用心学习。

我低着头。

他叹了口气,说,你答应我吗?

我跪着往他脚边走了两步,点点头。

他把烟扔了,说,文文,寒假就不去打工了吧。好好过个年。

我扶着他膝盖,酒吧都烧了,还去哪里打工。但我知道他不仅是那个意思。

他见我不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了句,早点睡吧。

说完,便站起来出了寝室。

我也不知道晚上是怎么睡着的,还是根本就没有睡。

好几次想给阮荀发消息,但又怕他已经休息了。

况且我又能说什么呢?我甚至连给他一个谈话的结果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两周,我忙着复习参加考试,下午没课了就去医院守着阮荀,他都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看起来状态也很好。

新闻里有报道酒吧的火灾,说是天然气管道老化,引起了泄漏爆炸。好在那时候酒吧的人也不多,有十几个受伤的,其中有三个烧伤比较严重,倒是没有人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我考完试的那天阮荀出院了,我陪他回家的时候,绕了一段路去酒吧看了看,烧的黑糊糊的,像是只剩了一个架子。

我有点失落,想起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阮荀,他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大哭了一场。

阮荀说,烧了就烧了吧,重新选个地方就是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看不出任何留恋。

我垂下头,觉得有些无力。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说,纪文,你不会离开吧。

我看着他手掌上突起的青筋,摇摇头。

他咳了几声,侧过身抱住我。

他比我用力,挤得我喘不过气。

晚上九点过,我都准备回家了,一米九过来了。

他看起来像是熬了几天的通宵,眼睛又红,眼周一片青黑。

他好像是来给阮荀送什么资料的。

看到我的时候,笑了一下说,还不能说话吗?不会成哑巴了吧。你是属兔子的吗,这么点事就给吓成这样。

我知道他就那德性,才懒得和他争,再说我也没法开口和他争。

不过阮荀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善,应该说是很不善,因为一米九立刻收敛了从嘴角流露出的微微笑意,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说,你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实说我认为这事和孟夏陈述没关系。他做这种事情完没有意义,而且看起来他是打定主意希望你还念点旧情。

阮荀没理他,只是把资料放回书房,然后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诚耸耸肩,说,如果有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这句话让阮荀生气了,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真的生气,但这次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站在茶几边上不远,顺手就把那上面放的茶杯操起来朝季诚扔了过去。

季诚没躲开,杯子砸他腰上了,他嘶了一声,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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