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那天,时荏冉看到岑意上了车才扭头往最偏的那栋教学楼走。

听说那地方前几年有三个人集体跳楼,后来就被学校封了,其他人也尽量避开那处走。

时荏冉找到一处塌了一半的墙角,然后手撑着往外面一跳,好在落地的时候避开了墙外面那冒出来的一截树枝,要不然裤子得从大腿划到脚踝,直接撕一条大口子出来。

那时荏冉就是整个一中最时尚的崽了。

那个周策堵他应该是在小吃街,这地方恰好是它的对面。

时荏冉把帽子往自己头上一盖,口罩再一戴,慢慢悠悠的往老童家走,在拐角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校门口蹲了几个人,手里翘着根烟,一副看谁谁不顺眼的模样。

好像你多说一句话,他们就能把烟一扔,扯着你校服领子吼:“你他妈再瞅老子一眼?!”

时荏冉把头底下,过马路绕开他们走了。

这个时间点,老童估计才回家。

他敲敲门,礼貌的道:“童老师,我是时荏冉。”

“等一下!先等一下!”

时荏冉就真的站在门口不动了,大约过了五分钟,老童开了门。

一股子什么东西糊了的味道瞬间冲了时荏冉一脸。

他微微转过头:“童老师你这是在做饭?”

老童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让你看笑话了,三十好几的人,连个饭也煮不好。”

时荏冉顺嘴就问:“师母呢?”

老童眼神闪了下,而后弯腰给时荏冉找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把他领进屋,道:“老师两个月前离婚了。”

“抱歉。”

时荏冉想伸手拍拍他的肩,但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合适。

老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了笑。

时荏冉把手机拿出来放在老童面前,开门见山:“老师,我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有人敲诈勒索我。”

老童给他倒了杯水,翻着聊天记录,看了半响后才问:“你是想让我借钱给你?”

时荏冉点点头:“我妈的钱我都存银行了,取不出来。”

敲诈勒索这个罪,说大也大,说小也能小。

老童猜不出时荏冉的想法:“……你这是?”

时荏冉眼皮往上撩了撩,看着窗外飞过的一只鸟,道:“送她去坐两年牢。”

……

岑意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又翻个身冲虞思航道:“我想吃冰棍。”

虞思航:“……我看你吃棍还差不多。”

岑意啧了声,突然想起了时荏冉。

他这两天都是陪着自己吃素,一点油腥都没沾,身子骨本来就瘦,要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缺了营养,大概就真的长不高了吧。

“妈,母亲大人,母上,你明天有空给我炖碗鸡汤吗?”

缪宛旋从厨房探出一半身子:“魏老二又馋了?”

岑意摇头,然后用手撑着半个脑袋:“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状元,他这两天光顾着我了,没吃什么,我就想你炖点汤给他补一下。”

缪宛旋比了个ok。

虞思航扫完地正准备带岑小意出去溜达一圈。

岑意拉住他,道:“我前几天给你说的事你听没听进去?那女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别在她身上乱花钱。”

虞思航拍拍岑意手背:“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放心吧。”

岑意:“……”

你看看你这态度,要是能有时荏冉对我的一半好,我也不至于瘌蛤蟆还没吃着天鹅肉。

时荏冉从老童家出来的时候顺眼往校门口瞟了瞟,那里只有零星的几对情侣。

大概是夜色太浓,他们被笼罩在阴影里。

那些藏在家长眼皮底下的爱,像是涨潮的水般轰轰烈烈的涌出来。

时荏冉把校服领子竖起来,蹲在垃圾桶旁边点燃了一根烟,就拿在手心等它慢慢燃完。

他知道把梁绍音送进牢里,杭然然就成了最无辜的那个。

可他也是个孩子,他本来也可以有父母保护着的。

但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别人有的他没有,而有些人还那么残忍,连他身上下剩着的那点东西也不放过。

杭然然现在还小,也有杭飞宠着,等梁绍音出来的时候随便编个理由说就能混过去。

两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时荏冉来说很重要。

那个时候他成年了,能彻底摆脱那个家。

对面的卷帘门一道一道的拉了下来,把白天所有的喧嚣都卷了进去,除了那几声刺耳的轰隆隆,整个街道便什么也不剩了。

连翻垃圾的流浪狗都找了个角落缩起自己尾巴。

时荏冉脚底下摆了好几个烟头。

家啊。

他也想有个家的。

可惜,连做梦都没梦见过。

大概是蹲久了腿有点麻,时荏冉撑着垃圾桶缓了会又甩了甩脚,最后才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往一家小宾馆去。

宾馆是真的很小,但好在干净,凑合着睡一晚还是行的。

岑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里面是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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