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镇聚福客栈,姚小莲出嫁的前一晚。

晚饭过后,姚三春回屋拿出一只钱袋子,里头装的是姚小莲这一年来积攒的银钱。

除此之外,姚三春还在新打的箱子底下塞了四个银锭子,也就是二十两,但是她并不准备现在告诉她,而是离开前再将箱子钥匙塞给她,否则姚小莲肯定不会接受。

对于姚三春来说,做这些一来是替原主完成心愿,二来她把姚小莲当半个妹妹看待,出些银钱不算什么。

姚三春一人敲开姚小莲的门,进去在烛光下,突然发现姚小莲的眼尾有些红,她不由眼含探究地望过去。

姚小莲被看得露出几丝羞赧,眼珠子左右摇摆,就是不敢和姚三春对视。

姚三春眼坐下来单手托腮,对着姚小莲的脸思索片刻,突然开口,语出惊人:“小莲,看你精神恹恹的样子,是不是……突然又不想嫁给许成了?”

姚小莲眼睛睁得溜圆。

姚三春脸伸过去,黑白分明的眼闪烁着光芒,神秘兮兮地道:

“你别怕,如果你现在想悔婚,我不会怪你!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你现在就后悔,以后几十年还怎么过啊?人一辈子就几十年,不能勉强,对吧?所以你想悔婚就悔吧,我跟平生给你扛着!”

姚小莲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姐,你想哪去了?我没有要悔婚!”

姚三春更奇怪了,凑近几分与姚小莲发红的眼睛对视,“那你眼睛怎么红的,肯定哭过!难不成,婚前恐惧症?”

姚小莲不知道她姐怎么会想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词语,但是她跟姚三春从来不隐瞒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垂着眸子点点头:“差不多……”

姚三春干脆跟姚小莲胳膊碰胳膊靠在一起,耐心问道:“这里没别人,你跟我说说,心里也好受些。”

姚小莲两只脚不安地挪了两下,松开轻咬的唇瓣,声如蚊蚋:“姐,我就是,就是一想到嫁人,想到以后就我一个人待在这,我就有些害怕……”

姚三春声音与眼神都无比轻柔:“害怕什么呢?”

姚小莲半垂的眼睛无措地眨了眨,“我怕嫁错了人,怕许成以后对我不好,我还怕……怕被人欺负了,我都没处去……”

最后一句,她声音都有些变调。

说完,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情绪相当低落。

姚三春明显地愣了一下,在她眼里,成亲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所以压根没想到姚小莲会为了这事忧虑。

可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姚小莲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被至亲之人反复伤害,对人性恐怕都失望了,所以对很多事都习惯报以悲观的想法。

对于这样的姚小莲,姚三春不由地心疼。

姚三春想到自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好像都足够幸运,足够幸福,因为有人一直满满地爱着她。

人好像是这样,如果能得到充足的爱,就能心意地爱别人,纵使被伤害了也能一笑而过,可是对于缺爱的人,他们的爱小心翼翼,最害怕的是便是被伤害。

姚三春思绪拉远,突然想到了上辈子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与宋平生在一起不久,两人就发生过不少争吵,最严重的一次甚至闹分手。

两人冷战几日,后来还是她觉得自己男友这么帅,自己偶尔向美/色低个头也没什么,于是便雄赳赳气昂昂去男生宿舍道歉。

结果到了他宿舍她还没开口,宋平生就顶着一张烧得红扑扑的俊脸用饿狗扑食的姿态拥住她,一边亲她一边道歉,对不起说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几十遍,姚三春可是涨见识了。

自此以后,两人吵架的次数少了,就算吵了也是宋平生道歉得多,甚至有时候连姚三春都不知道宋平生具体错在哪儿,他却能道歉道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姚三春越想越远,眼见就朝着忆甜思甜的路一去不复返,姚小莲胳膊肘敲敲她的胳膊。

“姐,你咋不说话了?”

姚三春方才如梦初醒,清了清嗓子,道:“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就该高高兴兴的,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坐直了身子,接着道:“本来你大喜的日子有些话不该说,但是看你愁这愁那的,我就直说了吧,万一……我说万一啊,你在牛头镇这边受委屈了,真的觉得过不下去,你也别委屈自己,直接和离,回村有我跟你姐夫帮衬,你在农药厂房干活还养不活自己?”

“你想想,你会磨农药会做烧烤,完可以赚钱养活自己,离开男人照样能过得好,干啥要委屈自己?对吧?”

姚小莲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嘴巴,呆呆道:“姐……你说笑的吧?都成亲了,咋还能随便和离呢?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

姚三春谆谆教导:“当然不是随便和离,而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那你还不和离干嘛?留着男人过年呢?”

姚小莲偷偷瞥姚三春,嘴巴动两下,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脸色还有点怪异。

姚三春拉直唇线瞪她:“想说啥直说!”

姚小莲悄悄拉开距离,缩了缩肩膀,“我是说,当初姐你跟姐夫日子也过不下去,你咋不和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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