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境?还是现实?方沅青分不清。

多日被困棺中,她的思绪混乱不堪。

她侧了侧身,将怀里的身体拥的更紧,目光时时停留在那张惨白无光的秀气脸庞上,嘴角不自觉上翘。

水髓压迫心脏的滋味无比痛苦,而这种痛,由她的亲生父亲一手赐予。

被困黑棺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受这种痛苦折磨。

即使肉身得到解救,灵魂依旧陷入被欺骗、被杀害的梦魇,永远不得清醒。

明月的出现就像是一团火光,将她从冰冷的黑暗中拯救出来,也让她第一次忘却那些惨痛记忆,重新展露出笑颜。

日光正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棺材里的阴气渐渐消散,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冷可怖。

半个时辰过后,明月终于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她思念多日的那张脸。

意识尚未反应过来,眼睛倒先红了,眸中雾气聚集,几滴泪珠儿顺着眼眶就淌了下来,就连声音,也满是痛意与歉疚。

“对不起——”

方沅青不知这句道歉因何而起,眉头紧紧蹙了蹙。

见到恩人哭的这么伤心,她的心口顿时跟着疼了疼。

她伸出一只手,指尖悄悄落在少女的红肿眼眶上。

“为何要道对不起?”

温柔话语,语气中藏着一丝疼惜。

她静静地看着少女的眼睛,双眸柔和似水,面上有些惊艳之色—

冰湖水起了效果,真的治好了月月的目盲。

如想象的一样,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眸子,瞳中含泪、惹人怜惜。

只多看了一下,就让她再也舍不得挪开眼。

她动了动手指,食指指腹在那覆着淡痕的眼尾处抚了抚,似在心疼。

明月感受到那轻柔安抚,眼泪越流越多。

入梦之前,她央求梦姬让梦境中的自己拥有一双和常人一样的眼睛,为的,就是不让方沅青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她怕方沅青会恨自己。

她眨眨眼睛,摇了摇头,双唇咬的死死的。

生命只剩最后四日,一切既由欺骗开始,最后便由欺骗结束。

就当,这场相遇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

明月下定决心隐瞒一切,伏在方沅青怀中哭了半刻,无论对方如何询问都不肯解释半句。

直至正午过去,两人才从棺中出来。

明月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和头发上沾满黑泥,唯有那张苍白的脸裸在外面,瞧着分外可怜。

方沅青见她这幅模样,便知她为了救出自己吃了多少苦。

想起那双哭红的眼睛,她的心倏地疼了疼。

“月月。”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少女从怔愣中抬起头。

那双往日总是闭着的眼睛此时微微睁着,露出一对灰墨色的瞳孔,里面藏了些惧色,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分外招人疼。

方沅青望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嘴角微微抿了抿,沉默了会才再次开口,

“我带你去玉春堂。”

话毕,她抬起一只手在明月颊上碰了碰,指尖落下的地方正好是疤痕存留的印记。

“我让娘亲准备了祛疤的膏药,那时就打算送你的,只是没有拿到就——”

明月没想到方沅青仍惦记着为自己恢复容貌的事,内心愈发愧疚自责。

未等对方将话说完,她便急急出口,打断了后面的话。

“不要说了,月月知道的!”

她怎么忍心让方沅青再次说出被亲父杀害的事呢?

太残忍了。

她上前一步,主动将手放进方沅青手中,旋即红着眼睛笑了笑。

“姐姐,我们走吧。”

“月月还是第一次去玉春堂,第一次去姐姐的家呢。”

方沅青点点头,五指用力,将手里的柔软握得更紧。

太元峰离玉春堂并不远,一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天地间太过安静,静到没有一丝响动,就好像这世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存在。

方沅青思绪渐归,已看出周身一切都是虚幻梦境。

她有些困惑,也有些害怕——

怕眼前的月亮妹妹也是自己臆想出的假人。

玉春堂里没有一个人,但她熟悉冯素秋摆放物品的习惯,很快就在药阁找到了那瓶香膏。

明月在浴池洗澡,方沅青过来的时候,她正好赤着身子从池子里出来。

氤氲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

隐约之间,方沅青就只看见一道无瑕的白玉春色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身前。

“月月没有带衣服,可以穿姐姐的吗?”

还没反应过来,少女的声音就顺着热气送进了耳朵里。

暧昧的气息渐浓,方沅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明月见状,又往前站了些,上半身几乎完贴了过去。

她伸出手,将方沅青的腰紧紧抱住,而后又将半张侧脸压在方沅青肩上,轻轻的蹭了蹭,像在撒娇一样。

“姐姐,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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