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渡后便定都建康,这是南朝第一大城,少了会稽的风流情致,却多了雍容气派。拓跋蓁做魏帝的时候,朝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半真半假的议一议南征之事,这似乎是北朝的惯例。据说晋国也是一样的,每逢一段时间都会很认真地议一议北伐的事,还在想着收复北方失地。

两国议了那么久,依旧隔淮河而治。现如今拓跋曦做了九年皇帝,他是自幼便励精图治,一心想要一统天下的,然则九年之后,双方的边境你进我退,没本质的变化,仍然隔淮河而治。以拓跋曦那么有出息的人,为何还是没能统一南国?

拓跋蓁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作事很简单,比如他若是想打仗了,那便立刻出兵,至于其它的,等打完了再说。拓跋曦却是不同的,他自幼学的是帝王权术,每做一件事以前,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到了晋国,王珺那张脸就是活招牌,从街上走过,便时不时有人低声议论:“那是无双君吧!”

“是啊,长成这样且头发雪白,只有无双君了吧!”

拓跋蓁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他的头发上,雪白头发,配上雪白的衣服,真是白得太晃眼了。

他莫名地不喜欢这白,总觉得这白有点凄惨。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王珺能够穿一身红衣服,那岂非很配他的头发。王珺穿红衣服,想想那画面,美得有点不敢看。他忍不住偷笑,王珺侧头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在傻笑,应该是想到什么奇怪的念头。死了一次的人,性子还是一点也没变。

这几日王珺也发现拓跋蓁不能吃酒肉的事实,现在点菜便只有素菜了。拓跋蓁也渐渐地原性毕露,两人吃饭的时候,拓跋蓁照例地东拉西扯,说的话连他自已都觉得不靠谱,他原本以为王珺不会回答,谁知王珺竟时不时接上一句话,这都让他惊得快说不下去了。王珺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高冷如山上晶莹雪的无双公子居然会接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两人商议应该何时入宫,以王珺的意思白天去便是了。以他们琅琊王家的身份,只需直接通传便可。拓跋蓁却坚持认为必须要深夜偷偷摸摸地入宫才是正理。

他的理由是,白天自然是可以入宫的,王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王皇后的堂兄,要进入后宫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去,还能看到什么秘密?王僖的信中说晋帝被妖物所伤,庾锦医治不力,如今被囚禁在长杨宫。后宫已经不再被她所掌控。她却并没有说明受制于何人,根据晋国目前的形势,这个幕后黑手想必是司马元显。

既然有阴谋,那显然就应该晚上再入宫,按照常理,阴谋诡计都是在夜幕之下进行的。

拓跋蓁理直气壮地提出自已的观点,王珺便不再反对。而且还依着拓跋蓁的要求换了黑衣,其实王珺并不是不可以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他只是懒得为穿着费神,既然有族服,那便一直穿着族服便是了。他这样的清修之士,怎会在这种旁枝末节上多费心力?

然而即便是换了一身黑衣,他的头发还是白得扎眼。

晋国的皇宫称为台城,规模宏大,结构严谨,层层叠叠的飞檐如同鸟翼般一层层展开,制作工艺和匠心上真不是魏国的那看起来有点蹩脚的云中宫可比的。

拓跋蓁觉得南方这些汉人的好脑子都用错地方了。服饰做得无比华美,文章辞藻生动得像是音乐,连建筑都修得那么得好,只是打仗不行,治理国家也是随心所欲。若是他们将聪明的脑子用在朝政上,只怕早已经收复了北方的失地了。

不过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在王珺面前大放厥词。他是知道王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把家国看得很重。个人的荣辱他不放在心上,家国的荣辱却是可以用命来换的。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只有这两样重要的事情了,一是修仙,二是家国。他从来不觉得自已在王珺的心里会有什么地位,原本或许会有的,但自从金陵之变后,估计他在王珺心里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

他偷眼看了王珺一眼,为何王珺还愿意与他同行?只是若此时王珺离他而去,他可真的就不知自已该去何处了。他其实是有一件比疼痛还怕的事,那便是怕寂寞。正因为怕寂寞,平时话才特别得多。

两人到了台城外,却见台城外除了原本的守卫又多了许多青衣青甲的北府军。北府军原本是谢氏的私兵,南渡后由谢玄在京口训练而成。后来在淝水之战中大破苻坚军,自此一战成名。其后,北府军虽然由谢氏执掌,却已经归入晋军。

北府军原本只是驻守在北方边境的,现在却出现在建康台城,这事明显有些不同寻常。

王珺道:“去延熹门。”

延熹门可直通台城内的玄圃,玄圃虽处于台城之内,却与它处不同,是用于炼丹、祭祀及修行之人居住之所。两晋以来,玄门之风日盛,由上及下在朝在野,人人都对修行之人礼敬有加,此处便显得有些超然物外。果然,到了这里,守军比别外少了许多。

两人趁守卫不备,翻过城墙。台城王珺来过两三次,他博闻强识,来过一次的地方,地形便了然于胸。带着拓跋蓁沿着小路向徽音殿行去,才走了没多久,眼前火光大盛,也不知由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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