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宪宫内鸦雀无声,庾锦已经哭得不能自抑。谢晏的妻子是她姑姑,照道理说拓跋颜是她姑姑的情敌,如若不是因为拓跋颜,她姑姑也不会死得那么早。她本应该恨她才对,然而她又如何能恨这样的女子。

连王僖都忍不住拭了拭眼角,一个女子能为男子做到这个地步,她自叹弗如。她忍不住看了拓跋蓁一眼,拓跋蓁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很担心他会昏倒,然而他却忽然轻笑:“原来如此!九曜姑姑居然瞒了我这么多事!”

众人都知他对谢雪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谢雪死了,他还要抬着她的棺材,不愿放手。他恨谢晏原本是因为谢晏冷待谢雪,现在他却忽然不知道自已是否该恨谢晏了。

他道:“琉璃琴为何在你手中?”

谢晏垂头看着琉璃琴,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琴弦微动,无声发出。他微笑:“果然,只有你才弹得响这琴。九曜临死以前,将琴送来给我。她告诉我,她自知必死,这琴她不知该托付谁。无论我曾经做过什么,她仍然希望我守护此琴,直到你回来。”

拓跋蓁颇为意外:“什么?九曜姑姑知道我会回来?”

谢晏笑笑,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王珺身上:“或许猜到了吧!”他将琴交到拓跋蓁的手中:“这琴是你的,现在交还给你。我答应过司马道子替他做一件事,他一直不曾提出过要求,直到司马元显找到我,要我替他拿到禅让诏书。”

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答应的事就要办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拿到禅让诏书。你们想要阻止我,除非……你们杀了我!”

谢忧失声道:“父亲!”

谢晏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长大了,比我年少时强得多,以后若是我不在,你也定能活得好好的。”

竟好像要交待遗言。

王僖不由皱眉,她和王珺互视一眼,谢晏这个人,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再说世家子弟言出必践,似乎他要信守承诺,原本也无可厚非。如果谢晏不愿退走,这事还真有点棘手。

拓跋蓁却干净利落地忽然伸出手,一掌劈在谢晏的颈上。他本已受伤,此时脸色苍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谢晏完没想到他会蓦然发难。他身子一晃,昏倒在地。

谢忧失声道:“你干什么?”

拓跋蓁觉得这些世家子弟真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他道:“把他打晕,还能干什么。”

谢忧张着嘴,满脸地不知所措。拓跋蓁叹了口气:“把他打晕了,你带他回山阴谢家,然后让你伯伯把他关起来。这不就解决了?”

谢忧恍然大悟,原来在他们看来非常难的一件事,居然这么简单就处理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也只有北方的这些蛮子会如此不管不顾。不过也许有的时候,不管不顾或许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看了王珺一眼,微微一笑:“玉卿,想不到你真的办到了。”

王珺默然不语,谢忧不再多说,扶起谢晏向外行去。

拓跋蓁忍不住问:“办到什么?”

王珺看了他一眼:“伤得如何?”

拓跋蓁按了按胸口:“没什么,都不怎么疼了。”他很快便忘记刚才的问题,道:“这个司马元显一心想当皇帝,若我是你们,直接杀了便是了。”

王僖翻了个白眼:“你不懂,莫要胡说。”

拓跋蓁撇了撇嘴,他是不太懂,明明是心腹之患,恨不能一刀戳死对方,见面之时却能笑成一朵花,他觉得南朝这些人,真的太复杂了。

王珺和王僖便叽叽咕咕地议来议去,也不知在议个什么。拓跋蓁看着庾锦先给自已诊脉,开了一个长长的药方,又给司马德宗诊脉,也开了一张长长的药方。他忍不住道:“我没什么事,不需要吃那么多药。”

庾锦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吃吧!你若不吃,他会很担心。”

他知道她所说的他是指谁,忍不住轻轻回首。灯下,那人白发如雪,却更显清俊。他轻叹:“祈秀,你那么爱他,却为何会嫁给这个傻子。”

庾锦笑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时我们都年少。而且,即便我不嫁人,他也不会娶我的。”

拓跋蓁很想反驳一句,其实以庾锦的出身和才情,要配王珺,也是可以配一配的。只是王珺却从来不曾和任何一个女子有过一点绯闻,他感兴趣的似乎只有修仙。

他以手支颐,问道:“王珺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庾锦微笑道:“你何不自已问他?”

自已问他?好像有点婆婆妈妈的。再说自他醒来以后,他其实是有点怕王珺的。毕竟,他做的事情是很对不起王珺的。若是王珺知道……他摇了摇头,摇掉脑子里不好的想法,他是不会知道的,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

庾锦忽道:“你和以前不同了。”

拓跋蓁笑道:“哪里不同?”

庾锦沉思了一下:“说不上,总之是不同了。不过我们都不同了。”

这倒是真的,都九年了,谁还能和少年之时一样。

此时王珺和王僖似乎已经商议出个结果了,两人缓步走来,庾锦将那张长长的药方交到王珺的手中:“你们应该马上要离开吧!这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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