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逃了,可见如今渝都的物资紧缺到了什么地步!咱们能不要个说法吗?能不要个解释吗?”

他声嘶力竭,大声喝问:“——能吗?!”

众目睽睽,申不亥没必要说这样一拆就破的谎。

底下的人屏住呼吸,在这一连番的怒吼声已经部惊呆了,刀一般的目光,霎时整齐地射向了辛鸾,失望与愤懑,火一样地冲上了心头:这个十六岁的孩子限制了他们的出行,结果自己却纵容手下逃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千余众忽然有了共同的一张嘴,在申不亥的煽动中,齐声大喊一声:“不能——!”

震天撼地,响声雷动!

紧接着,怒吼声滚滚而来,人们勃然大喊:“解释!”

“谢罪!”

“是真是假,把徐斌给我们请出来!”

百姓红了眼,蜂拥向前,疯狂怒吼时,肩胛骨都因用力耸出了背部!

东宫卫与赤炎军心头骇然,喇叭形的高处让他们占尽地利,却也只能在这滔天怒意中艰难维持!

邹吾被人群隔住,鞭长莫及!

辛鸾脸色惨白,在这样的博然民情前,后退半步!

天衍十六年五月二十二日,宣余门之乱,含章太子迎千人之怒,身侧依恃三十七护卫,孤悬一处,迎来他的至暗之夜。

向繇躲在暗处,踌躇满志,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等着下一朵烟花炸开,力一击。

同样宣余门下的申不亥自以为占尽先机,此时袖袍一扬,从容地上前一步,皮里阳秋地大声喊:“殿下!底下这么多百姓,解释吧!”

冲在前头的百姓攻势稍缓,齐齐盯住辛鸾。

申不亥:“您年纪是小,可掌着这么大的生杀大权,不要以为故作无辜就能蒙混过去!”

邹吾身边的刘初六极速领命而去。

邹吾在底下仰头看着,紧张得呼吸都停滞!

高台的最上面,辛鸾脸色苍白,嘴唇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殿下。”

突然间,辛鸾身后的胡十三高喊一声!他惶愧交集,再也没办法沉默:辛鸾今夜面临如此局面,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小太子一连七天不眠不休地调动各项事务,根本就是要熬干了!他并不知情,这一切根本不干殿下的事啊!

“我没有办法解释。”

辛鸾忽然开口。

他像是在凶恶风波泅浮,忙乱中自己都不清楚抓住了什么,脑袋还没想清楚,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一只手臂突然扬起,巍然而坚定地拦住了胡十三。

火把下,他绷着脸庞,漠然而没有表情,他终于想到了他的底线,他是主君,他的责任逃不掉的,他不能推一个小人物出来领罪,且不说底下人信与不信,就算会信,他也不该这样做。

“殿下……”

这一次,是他身后所有的东宫卫都在低喊。

他们其实许多人也并不清楚徐斌的内情,可是在刚刚的惊诧过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还是坚信了自己的主君!

瘟疫传染至今是各方合力的结果,朝廷多少人在这样的大灾前养尊处优、作壁上观,又多少人倒卖投机,推诿扯皮!申不亥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这整整七天,这朝堂之上,到底是谁一直在四处奔走!到底是谁一直在守土安民!

火光下人头攒动,凶恶残暴宛如春日密生的箭竹。

申不亥人在戏中,高声喝问,“殿下刚刚说什么?臣没有听清楚!”

火光缭乱,辛鸾再不看申不亥,倏地转向底下的百姓——

“徐斌无故出渝——”

辛鸾一字一句:“我的确……有不可推卸之干系……”

十六岁的少年没有表情,没有六神无主,没有手足无措,他白衣孤拔,烈烈的火光中,忽然朝着底下以手触额,缓缓地,俯身而揖——

宣余门两侧,耸立的尖脊墙垣足有十二尺高,在平日瞧来也算庄严巍峨。

所有人一时反应不及,愣在原地,三十余东宫卫恨自己人单力薄,颤抖着下巴,忽然纷纷转开头去——

没有人道过歉。申不亥瞒报拖延,李国兴掉以轻心,迄今为止,没有人道过歉。

邹吾举目凝视,两眼刺痛,一颗心被狠狠地握紧了。

身侧有下属青筋暴起,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邹吾隐忍地拦住他:“别动!”

可黑暗中的向繇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几乎是慌乱地抓住了夏边嘉的手臂,急问,“糜衡呢?怎么还不放烟火?!”

很快,辛鸾一揖到底,他起身,朗声道:“封城时期官员外逃不容姑息,徐斌之事调查后若真属实,我一定追究到底——朝廷还是那句话,疫情期间渝都官员不许外逃,百姓不许聚集,任何人敢以身试法,该斩该罚,绝不容忍!”

·

“你干嘛!”

水流湍急中,糜太医忽然跃上夹板!他不想回去了,不想回渝都了,申不亥给他的儿女开了两份手信,如果是两份手信,如果他也能用一份……

“你下去啊!你不是还要接应我妹妹!”申良弼根本不等他说话,直接劈头盖脸地质疑他!

糜太医原本想了一套说辞,没想到这二世祖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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